夜色愈發濃重,濃郁的血腥味順着晚風吹送到鼻間。

    黑衣裹身,黒巾蒙面的暗魂衛冷漠地踩在還留有餘溫的人的胸膛。

    這一腳的力道直接崩碎了腳下那名昊天宗子弟的五臟六腑。

    他最後的生機在這一腳中飛快地流逝,軀殼轉涼。

    但爲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假死過去,暗魂衛們每路過一具屍體,就在用手中武器在那具屍體的胸膛補上一刀,確認貫穿心臟,死的不能再死。

    腥風陣陣吹來,寧靜排外的村莊地面流淌的血水都能匯聚成河。

    “想不到昔日威名赫赫的昊天宗,竟然落得如此境地。真是狼狽。”身材微胖的海龜長老淡淡地掃過死於暗魂衛之手的一名幼童。

    一支長於七十釐米的毒箭穿透幼童的胸膛。

    他失去生機的黝黑眼瞳睜得大大的,小臉還帶着疑惑和不安,生命就戛然而止。

    千月瓏有些沉默地看着死狀悽慘的幼童。

    若是曾經的她,還會不忍。

    但現在,心下唯有些許遺憾。

    她的心境在隨着更融入這片大陸而發生着改變。

    她心裏清楚,在這個血脈概念極重的大陸,縱然只是三歲孩童,未來也一定會莫名其妙地就對自己曾經的宗門產生強烈的歸屬感,此時放過,未來必然會抓住機會想要尋他們武魂殿麻煩,爲宗門報仇。

    除非是像玉永思那樣,出生起就和宗門有着化不開的血仇的人,但這種人儼然極少。

    這個大陸的宗門都很會cpu宗內弟子,玉永思是半路被強帶回去的,其他自幼生長在宗門內的弟子,無論弟子之間與宗門發生了什麼,最後80%都會坐在一張桌子上包餃子。

    就像明明出生在外界的唐三,原劇情裏還不是被他父親摁頭認宗門,稍微有點不敬就會大喝他,連爲父親和母親找回公道都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大伯打巴掌。

    餘光將千月瓏的神情收入眼底的海龜長老微頓,想到這位聖女性格純善的傳聞,他寬慰道:“聖女不必過多在意。要怪,就怪他們出生在昊天宗。”

    他們看不上現在的孩童,但萬一幾十年後又出來了像唐三一樣天賦異稟的魂師了呢?

    此時斬草不除根,不是純純給未來找多餘的事做嘛。

    千月瓏領下海龜長老的好意,搖搖頭道:“多謝海龜長老提醒,月瓏心中有數的。”

    “聖女。”

    閒談的功夫,清理完整個村子暗魂衛小隊隊長紛紛來到千月瓏和守備在她身側的海龜長老面前回命:

    “此地的昊天宗餘孽已盡數剿滅,是否繼續向前推進?”

    千月瓏側目看向屹立在沉沉夜霧中的一座座巍峨山峯,靈視視野之下,一座又一座山峯之間相連的巨大鐵索清晰明顯。

    順便一提,獲得第八魂環後,她的天衍訣和獲取的第八魂技產生了共鳴,卡在第二境界的“靈光”一舉突破到了“破靈”,由聖靈道體進化爲太上道體,精神力更上一層樓,靈視也擁有破除一切領域和在陣法內一眼尋得陣眼之能。

    後者在這個大陸可能沒多少大用,因爲鮮少有人悟出陣法,但前者的用處可大了。

    “當然。”

    最後一個尾音落下的剎那,一圈又一圈氣勢深沉的光環從腳下浮起。

    “嗡嗡——”

    黑,黑,黑,黑,紅,紅,紅,紅。

    接受第二枚神賜魂環後,第五魂環也成功升格爲了十萬年的魂環。

    海龜長老微微退後,仰頭看着離地懸浮在半空的千月瓏。

    細膩剔透的蓮瓣,彷彿上好的琉璃,暈染上漸變的色彩,與主體的金瑩之色交相輝映,散射出斑斕而神聖的光芒。

    離千月瓏極近的海龜長老鼻尖聳動,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千月瓏捧起浮世金蓮,假裝是武魂的作用,悄然激活“花楹垂枝”的被動。

    大地震動,數根生有尖刺的藤蔓破土而出,瘋狂地伸展枝條,在山與山中間的空隙相遇,勾勾纏纏,挽成一條條藤蔓廊橋。

    雖然也有危險的毒刺在,但這可比滑溜冰冷的鐵索安全多了。

    而且山與山之間連接的藤蔓廊橋不止一座。

    “一個不留。”

    蘊含魂力的聲音清晰地傳遞到每名暗魂衛的耳邊。

    一道道黑影如同收到蜂后指令的工蜂,傾巢而出,身法敏捷,連武魂和魂環都沒施放出來,衝向不同方位的山峯,以多面包夾之勢,直奔羣山之中最壯闊的一座主峯而去!

    千月瓏精準地操控下,從山體或厚實的土壤中破土而出的藤蔓特地避開了主峯,等到駐守宗門主峯山門外的弟子發現不對時,暗魂衛已到達過半,將主峯周圍的山峯重重包圍。

    長相猙獰的藤蔓們不再狗狗祟祟,從寒凜的山霧中張牙舞爪地掠向主峯。

    “敵,敵襲!”

    守門的弟子驚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這些從四面八方衝來的藤蔓,和踩在它們的枝蔓上衝來的黑衣人,一圈圈魂環在腳下升起,昊天錘握在手中,一邊將魂力注入聲音,警戒全宗門,一邊掄錘而上。

    冰冷寂靜的昊天宗震動,一聲蘊含着恐怖威壓的暴喝擴散開來,震住了向守門弟子下手的幾名暗魂衛。

    得此空隙的守門弟子掄錘狠砸,趁着這兩秒停滯時間狠狠敲擊在他們的胸口,敲碎胸骨。

    “何人敢在我昊天宗放肆?!”

    高大魁梧的身影一躍而起,虎背熊腰,刀削斧鑿一般的面容,花白短髮,哪怕穿着簡樸的灰衣,也無人敢小覷此人。

    “昊天宗...呵。”

    一聲嗤笑從天空響起。

    穿着金色甲冑的供奉雙子凌空而立,與兩百米開外的昊天宗現任宗主唐嘯遙遙對立。

    “轟轟——!”

    五道氣勢磅礴的光芒如天女散花般衝出銅牆鐵壁般的昊天宗內,分散在主峯不同的方向,錘起力落之間,狠狠鑿擊在勾纏的粗壯藤蔓上,切斷敵人的進犯道路。

    可惜藤蔓並沒有如只用斬斷一端,整體都會垂落的鐵索一般,只是斷裂了末端的那一截,整體還頑強地支棱起廊橋。

    “咻咻咻!”

    又是數道身影齊出,落在主峯的不同方位。

    一個個手握昊天錘,將宗門圍的鐵桶一般,蒼蠅都飛不進去。

    絢爛的魂環,數不清的黑衣人密密麻麻的站在主峯之外的其他峯頭上,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奇怪的沒有下一步進攻。

    “你們是...武魂殿的第六、第七供奉!”

    認出虛空的降魔鬥羅和千鈞鬥羅的唐嘯面色微變。

    昊天宗的五名長老面沉如鐵,心下猛沉。

    時隔近二十年,武魂殿,怎麼會又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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