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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李諭來到同文館找丁韙良賀喜。

    丁韙良一點都不奇怪:“你能拿第一是理所應當。”

    他從書桉上拿出一份文件,“本來其實我想用這些題目,但要真這麼做,恐怕只有你能做出,其他人怕都要零分。”

    李諭好奇道:“什麼試卷?”

    “是一份從歐洲寄過來的試題,”丁韙良解釋說,“我曾經設想採用歐洲或者美國大學的考試題目,但是發現根本無法和他們解釋清楚,他們甚至不認爲這種程度的數學有意義。”

    李諭看了看,試題是用英文寫的,擡頭是愛丁堡大學。

    題目難度算是比較符合一所大學應該有的難度,最後一道幾何大題大概相當於後來高考數學20題左右的難度。

    丁韙良笑着問:“如何,這份試卷你能做多少分?”

    “自然是滿分。”

    確實啊,如果有第22道大題,說不定李諭還會失幾分,不過就眼前試卷的難度還是困不住他。

    丁韙良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放心,今後在大學堂你是比較自由的,有些課程沒必要上,但是考試還是要參加。”

    李諭感激道:“多謝總教習。”

    “另外,還有樣東西要給你看看。”

    丁韙良拿出一份報紙,遞給李諭。

    依然是《泰晤士報》,報上登了一份懸賞信息。

    李諭一看就有點呆住了,“這是?”

    丁韙良道:“報上寫了,瑞典挪威國王及皇家科學院向全世界懸賞幾道數學問題。”

    “我知道,但是其中第一道的N體問題是不是……”

    丁韙良攤攤手:“我也看不懂具體的問題,但是報上說明了回答問題可以得到2500克朗,並且會得到國王親自頒發的獎章。看着挺不錯,我就想你能不能試一下。”

    李諭當然看得懂,但是按說N體問題應該在十年前就做過了研究,難道說時間有了小小的錯亂?

    於是李諭問道:“莫非現在還沒有人研究三體問題?”

    “三體?報上似乎說的是超過2的所有情況,不止三體。”

    李諭感覺有點奇怪,換了個角度問:“法國有一位數學家,名字叫做龐加來,這次京師大學堂採購的書單中有沒有他的着作?”

    丁韙良道:“有的,他的理論十分先進,數學物理的書單中有好幾本是他最新的書。”

    “太好了,我要去趕緊求證一下!”

    李諭着急忙慌就要走,剛出門卻碰上了一個身穿補服的大官,李諭連忙道歉。

    丁韙良不明所以,大聲道:“李諭,你這麼着急去幹什麼?”

    “李諭?!”官員一聽,立刻叫住了他,“你等等!”

    丁韙良也看到了官員,迎過來道:“管學大人,您怎麼來了?”

    來的官員正是張百熙。

    張百熙說:“今天是慶親王的大壽,本來想來總理衙門給他賀賀喜,不過他人並不在。反正你們同文館離着近,我就來瞧瞧。”

    丁韙良立刻給李諭介紹:“別走了,眼前就是管學大臣張百熙大人。”

    李諭聽到張百熙的名字,的確不能走了。

    嚴格意義上講,張百熙是北大的第三任校長,也是1902年正式招生以來的第一任校長。

    “張校長好!”李諭脫口而出。

    張百熙微微一笑:“你是第一個叫我校長的,我喜歡這個稱呼。想不到新科考試第一名如此年輕精神,實乃我大學堂之幸。”

    “校長謬讚。”李諭說。

    “你的卷子我後來都看過,西學方面確實優秀,只不過爲什麼你經義方面差了這麼多?”

    張百熙一句話就問到了李諭的痛處,李諭尷尬道:“西學嘛,繁瑣異常,自然花費時間多,所以在經義上花的時間就相對少了一些。”

    張百熙對這個答覆挑不出什麼毛病,又說:“好在以後還是有時間補救,這方面也不能過於落下。”

    “多謝校長教誨。”李諭道。

    張百熙的一名隨從人員走進來,對張百熙說:“大人,我問過了,今天慶親王並沒有來總理衙門辦差。而是,而是一直在家中準備壽辰。”

    “我知道了。”張百熙無奈得嘆了口氣,這個慶親王啊!怎麼和慈禧一個習慣!

    這幫皇親宗師捱了這麼多年打,還沒被打醒嗎?

    轉念一想,又感覺也對,反正槍子沒落他們頭上。

    張百熙招呼丁韙良:“既如此,不如一起去給慶親王賀賀喜。”

    丁韙良知道這些中國的官場規矩,而且北京城現在到處的小道消息都在傳榮祿身體不佳,下一任首席軍機大臣極有可能就是奕劻。

    現在給奕劻送禮的可謂是絡繹不絕,現在送可能只需要幾百兩銀子,以後等他當上軍機大臣,怕是就要幾千兩銀子,而且可能都沒有現在的幾百兩銀子管事。

    丁韙良道:“既如此,我去取點銀元。”丁韙良還是喜歡用外國銀元。

    張百熙卻說:“不用了,我們直接過去。”

    “直接去?”丁韙良詫道,“不送錢好像不太合適吧。”

    張百熙笑道:“合適,怎麼不合適,老夫還真就不想送錢!”

    丁韙良又蒙了,實在是摸不清中國官場到底怎麼玩,送銀子難道不是應該的?

    “可是……”

    張百熙道:“沒關係,我們只是不送錢,禮還是要送的。”

    他拿出一柄摺扇,打開後上面寫着四個字:“清風徐來”,然後說:“老夫就送他這把扇子。”

    李諭忍俊不禁,張校長可太逗了!現在已經十月,天氣開始轉涼,現在送給奕劻扇子,不就是讓他冷靜冷靜嗎。而且“清風徐來”幾個字對比照奕劻的貪財受賄,真是太鮮明瞭。

    張百熙也是想借此警示一下奕劻,可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

    丁韙良並不明白其中意思,但是也想着該找件禮物,在辦公室拿起了自己的那支德國鋼筆,就它了,價格也不菲。

    張百熙對李諭說:“李諭同學,你要去嗎?我聽說慶親王父子和你關係還是不錯的。”

    “去,當然去。”李諭說。

    “那你也準備禮品?”

    李諭想了想,“我就空着手去。”

    張百熙沒想到李諭比自己還大膽,然後用剛纔丁韙良的話複述了一遍:“恐怕不太合適吧?”

    李諭也說:“合適,怎麼不合適。我以後可以給慶王爺免費上十堂課,以後的錢也是錢!上課的時候不再讓他交錢不就是相當於現在給了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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