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第兩百一十七章 先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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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商量好,讓鄒容先進入愛國學社,跟着蔡元培和章士釗,反正都是進步人士,有的聊,然後找機會再東渡日本。

    等李諭回到南京路時,謝煜希已經從靜安寺西回來。哈同滿面榮光,非常高興:“女士真是大手筆,要買這麼大一片地做教育。”李諭問謝煜希:“你已經選好地方了?”謝煜希說:“我可不喜歡拖拖拉拉,地圖看過後,哈同先生又開車帶着我轉了一圈,似乎最好的地方就是當初你買的20畝地旁邊。”好嘛,自己的選擇也算是幫她指了路。

    李諭問:“你想買多少?”謝煜希說:“西邊大概一塊300多畝,一併要了。”李諭笑道:“你下手可真是夠狠,買地皮就像去菜市場買菜。”謝煜希也不傻:“我打聽過地價,已經很低了。”哈同說:“我給謝女士的價格要比當初給你的還要低一些,畢竟面積這麼大。每畝地420兩,再去掉零頭,地價一共13萬兩。”確實比在天津時貴了許多。

    這麼大一塊地,可以建箇中小學,然後再建一所初等規模的大學。至於李諭之前買的20多畝地,李諭準備建個自用的科研小基地,私人空間還是需要滴。

    哈同當然高興,13萬兩,單單稅費就要差不多五六萬兩,再加上配套以及潛規則走關係的費用,單純進他腰包的就要接近2萬兩。

    所以實際上的花費將在25萬兩以上,也就是接近50萬美元。可謂是最大的一筆支出了。

    這種大筆投資需要走的手續比較麻煩,趁着謝煜希跑初期手續的空當,李諭準備去商務印書館找張元濟,他的教科書已經要準備開印。

    張元濟見到李諭,高興道:“我幾乎給所有能聯繫上的新式學堂都發去了樣書,他們喜歡得不得了!半個月不到,我已經收到了數十所學校的訂購意願書,今後肯定還會更多。”李諭笑道:“這麼受歡迎,以後再版時一定的必然都是孩童或者初學科學之人,甭管他們的吸收能力如何,起碼路不能帶歪。屋中的一人聽說眼前的是李諭,立刻上前道:“您便是當朝帝師,科學巨匠李諭先生?”李諭問道:“閣下是?”

    “本人王季烈,字晉餘。目前也在編撰一本物理學方面的大學書籍,此前得聞先生的着述後,真是驚爲天人!”王季烈最有貢獻的是爲近代物理在中國的傳播做了不少事。

    王季烈雖然不是專業學物理的,但是很早就對科學的重要性有了足夠的認知,於是在中了舉人之後,就開始搞起了物理書籍翻譯。

    五年前的1898年,王季烈與英國人傅蘭雅一起翻譯了一本美國出版的物理書籍:《x射線,或不可見射線的照相術及其在外科中的重要性》。

    這是現代翻譯方式,王季烈此時的中文譯名其實是《物理通電》。該書對x射線的介紹還算是比較全面。

    詳細介紹了x光的發現史、產生x光所需的電路及電氣元件的特性,x光機的構造、安裝、操作,x射線照相的原理和在醫學上的應用,附有人手、魚骨等物的x射線照片30餘幅。

    但真正有趣的是,王季烈在書中指出,

    “愛克司即華文代數式中所用之‘天’字也。今因用‘天光’二字文義太晦,故譯時改之曰‘通物電光’。”其實這就反映了此時翻譯科學書籍的一大難題:缺少科學名詞術語。

    於是王季烈只能把字母

    “x”直接音譯成了

    “愛克司”;x光則按照自己的理解譯爲

    “通物電光”。好在不管是

    “愛克司”

    “天光”還是

    “通物電光”都沒有真正使用下來。雖然這方面有點與後世不一樣,但王季烈還是真正把

    “格致”一詞翻譯成此後更加通用的

    “物理學”的人。中國第一本大學意義上的物理教科書《物理學》也是出自他手。

    這本《物理學》是從日本翻譯過來。本來的編纂者是一個叫做飯盛挺造的東京大學講師,他編撰此書是借鑑德國的物理學書籍,也是他上課時的講義。

    由於飯盛挺造本身數學不達標,他在編撰講義時主要是重物理概念,較少有數學演繹。

    但也正是因此導致此書的難度大大降低,再加上他加了不少插圖,所以在日本很受歡迎。

    後來在中國做教習的日本人藤田豐八便推薦了此書,並與王季烈合作,把這本書翻譯成了中文。

    藤田豐八最初就想用

    “格致學”作爲書名,但王季烈主張用中國古已有之且日文已經採用的譯名

    “物理學”一詞。這個名詞的確很快爲中國學術界接受,

    “格致”作爲物理的譯名也就退出了歷史舞臺。如果去看的話,各位肯定還會像看大清微積分教材一樣感覺頭皮發麻。

    因爲雖然它中下冊三冊、20萬字的篇幅聽起來不多,但竟然也是用文言文書寫,並且符號系統還是採用李善蘭的那套天干地支代替abcd的做法。

    就算是李諭這種科學修養很高的人,看起來也非常痛苦。其實又增加了閱讀門檻。

    李諭看到了桌子上已經翻譯好上冊和下冊的王季烈版《物理學》,說道:“晉餘兄毅力堪稱令人佩服。”——讓一個壓根沒有什麼科學基礎的人翻譯這種大學物理教材,多少有點難爲人了。

    王季烈卻說:“我自從看到帝師所編入門教科書中用的西方符號系統後,深表憂慮。如此一來,豈不無法與我所寫大學堂用教材《物理學》通用?”李諭笑道:“想要走上世界,使用這套新式的符號系統是必然之舉。”王季烈搖了搖頭說:“非也非也,如此激進,只怕學生們無法接受。”李諭肯定不能把正確的做法改回去,於是說:“先生似乎並沒有做過物理題,如果演算起來,字母與數字用起來要方便許多。”王季烈說:“我也會算數,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困難。”李諭問道:“那您要是解個方程,做受力分析哪?”王季烈確實並不太懂深入的物理學,含湖道:“我想也可以的。”李諭說:“如果先生試着解一道力學題目,就不會這麼說了。”王季烈身後的藤田豐八說:“李諭先生說的沒錯,我之前也說要用西式符號系統,畢竟學習物理學之學生,必然要學習英文,並不會成爲障礙。”王季烈有點躊躇,他感覺自己的進步意識已經夠可以了,但在這一點上還是難以接受,

    “這不就是在完全的西化路線嘛?還如何體現中學爲體,西學爲用之思想。”王季烈終歸是張之洞的幕僚,對這套教育思想擺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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