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第三百八十一章 莉澤
    李諭來頭實在太大了,這兩年在整個物理學界已經是人盡皆知,而且身上又有着“神祕東方”和“暢銷作家”兩個光環,所以下課依舊是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諭先生,請您給我籤個名字!”

    李諭拿過一個學生的筆記本,只見上面還寫着一首德語詩:

    “當一個普通人踩着一條蚯蚓,它會彎曲起來;

    當李諭踏上舞臺:看,空間會彎曲起來!”

    李諭笑道:“你如果懂得中文,說不定會喜歡寫打油詩。”

    學生疑惑道:“什麼是打油詩?動物油還是花生油?”

    李諭說:“就是讀起來很押韻,但比較通俗搞笑的簡單詩歌。”

    學生說:“那麼李諭先生來自中國,一定會寫打油詩!”

    “對啊,您給我們寫一首!”其他學生起鬨道。

    李諭把筆記本還給他:“等你什麼時候看懂中文,我就給你寫一首。”

    學生高興道:“這有什麼難的,爲此我也得好好學會中文,畢竟我可是會講英語、德語、法語、拉丁語和希臘語的。”

    二十世紀初奧地利的大學生,這些都是必考科目,因爲歐洲真的面積太小了,四處搞學術交流稀鬆平常,不多掌握幾門外語根本喫不開。

    “那我真是期待極了,什麼時候你可以流利地背幾首李白的詩歌,要我寫幾首都行,”李諭說,“而且如果你能熟練掌握中文,就知道世界上最複雜偉大且美麗的語言是什麼樣子。”

    李諭現在時不時地就搞點“文化輸出”。要是沒穿越,隨着國力提升,估計再過十幾二十年,中國幾千年可怕的文化積澱就會徹底四溢,那時候很可能所有人又會恢復起字號的傳統。

    李諭挨個給所有人一一簽字,甚至還有上課偷偷帶來星戰系列的,直接簽在了書上面。

    十幾分鍾後,學生們才散去。

    而課堂上最非同尋常的一個人此時才走過來,非同尋常是因爲她是唯一的一個女學生。

    李諭卻認識她,因爲她後續對原子物理學的發展十分關鍵,她的名字叫做莉澤·邁特納。

    她與居里夫人的女兒伊蕾娜·居里都是對人工放射性的發展很重要的人,可以說沒有她們,核物理的大門要推遲很多年才能打開。

    “李諭先生,您是我十分尊敬的科學家。”莉澤·邁特納輕聲說。

    李諭說:“我們算是同齡人,不用這麼客氣。”

    “但您在數理上的成就已經是當今的第一流,尊敬是應當的。”莉澤·邁特納說。

    玻爾茲曼對這位女學生同樣比較重視,因爲她是維也納大學第一個女學生。

    此時的歐洲女權非常弱,很多國家女子連上高級中學的權利都沒有,甚至有法律規定高級中學是專爲男性上大學做準備的教育機構。

    國內即便還只是晚清這種腐朽時代,在這方面甚至都要更好一點。

    莉澤·邁特納從小就喜歡物理,並不甘心就此放棄,恰巧1899年時,奧地利突然宣佈大學必須接收考試成績合格的女性。對於奧匈帝國這樣一個非常傳統的德語區國家來說,真的是破天荒。

    但入學考試非常嚴格,而且給女生的名額只有四個,競爭很激烈。

    入學考試考的內容也比較多,對考生的知識水平要求差不多相當於大二大三的水平。包括數學、物理學、心理學、德語文學、希臘語、拉丁語、法語、動物學、植物學、礦物學、邏輯、歷史和宗教。

    一般考生需要準備八年時間才能報考歐洲的大學,但莉澤竟然只用兩年就完成了。

    基本上這兩年就是沒黑沒夜只學習了。

    莉澤成了第一個維也納大學的女學生,也是玻爾茲曼的忠實追隨者。

    李諭對她說:“研究物理學比較枯燥的。”

    莉澤說:“喜歡就不枯燥。”

    玻爾茲曼說:“我也勸過,甚至告訴她,有物理學界的頂級人物宣稱物理學已是一門‘死亡’的學科,因爲物理世界看上去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新東西來研究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只剩下作出更精確的量度這一項。”

    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這個觀點甚爲流行,很多量子力學的大佬年輕時都被這麼提醒過。

    李諭笑道:“開爾文勳爵不都說了,還有兩朵烏雲哪。”

    玻爾茲曼對此不是很確定:“僅僅兩朵烏雲罷了。”

    “將來可是能撕裂天空的雷雨雲。”李諭說。

    莉澤選擇相信李諭:“我也認爲物理學還大有可爲。”

    “相當大有可爲!”李諭肯定道,“目前研究清楚的只是宏觀層面,將來微觀領域要比宏觀世界還要廣闊。”

    玻爾茲曼說:“你只給我上了小半節哲學課,怎麼說話就越來越神祕莫測了,總有一點哲學味道。”

    李諭哈哈一笑:“您老好好等着瞧吧。”

    莉澤還有很多課要上,隨後便告辭了。

    玻爾茲曼看着她遠去的身影,嘆道:“這個女學生太刻苦了,單單課程每週都要上25小時,不僅修了物理,她還修了數學、化學和植物學。我幾乎每次路過圖書館都會看到她,好像也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李諭說:“值得!女大學生在這個時代這麼少,畢業了總歸有個好出路。”

    “難啊!”玻爾茲曼搖了搖頭,“看看我就知道了,特立獨行不見得是好事,反而有時候會被視爲異類。不曉得你知不知道,物理學的男學生畢業有些都不好找工作,更別提女學生。”

    李諭想起高才生愛因斯坦,畢業後賦閒了一年多才找到工作,還是臨時工。

    而且愛因斯坦所在的伯爾尼專利局,同樣也不招女性。

    李諭說:“她總可以繼續做研究嘛。”

    “除非能有很出色的成績,”玻爾茲曼意味深長地說,“你一定見過了居里夫人,她的成就那麼出色,連法國科學院都無法進入。”

    法國科學院的門檻確實相當高,而且他們後來又做了一件很無語的事情:因爲居里夫人名望太高,法國科學院竟投票通過一項決議,禁止女性將來競選法國科學院空缺的職位!

    一直到1979年,纔有第一位女性當選法國科學院院士。

    李諭說:“還是考慮一下你吧,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你進入奧地利皇家科學院?”

    玻爾茲曼無奈道:“這件事同樣很有難度,馬赫先生肯定會投反對票。”

    李諭感覺確實有點棘手,只能以後看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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