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曹的兒子,確實不是很爭氣,沒有混上留美名額。
不僅他,兩年後章宗祥也把兒子送進了清華學校,一直上到了五四時期。
只是那時曹、章的名聲太臭,一羣學生衝到章宗祥兒子的宿舍要找他算賬。
幸虧這小子腳底抹油溜得快。
但學生們不解氣,把他的鋪蓋都搗爛了。
當時梁實秋正好與章的兒子是舍友,回來看到後認爲不應這樣做。
又過了沒多久,章的兒子得了猩紅熱去世。
梁啓超回國後興致很高,雖然革命不是他的初衷,但看到情況這麼好,又是實權派的袁世凱當總統後,認爲將來大有希望。
“疏才老弟,你家裏有沒有麻將?”梁啓超問道。
李諭搖搖頭:“我不怎麼打麻將。”
“不怎麼打?那也是會嘍?走,我有麻將,我們去摸兩圈!”梁啓超說,“在日本時不容易找牌友,真的快要悶死我!”
梁啓超拉上曹汝霖,順便叫來了自己的徒弟蔣百里。
蔣百里很有本事,如今已經當上袁世凱總統府的陸軍高等顧問。
畢竟蔣百里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讀書時就拿過第一,是絕對的軍事高才生。
蔣百里對老師梁啓超相當敬重,聽到他回國,迅速趕了過來。
“老師,您終於回國了!”蔣百里激動道,“有您回來主持大局,我們更加放心。”
梁啓超說:“我能主持什麼大局,不過就是一介書生。”
嘴上雖然這麼說,目前的梁啓超還是挺有仕途心的。
蔣百里說:“老師要去見責任內閣嗎?”
梁啓超說:“不着急,我聽說現在有不少人在辭職,責任內閣還沒有重新組好。趁着這個空當,我們得做點正事。”
蔣百里正色道:“什麼正事?”
梁啓超樂道:“打麻將!”
蔣百里一愣,已經被梁啓超拉到了李諭的汽車上。
“能與當今世界數學物理最好的李諭院士一起打麻將,機會可不多!”梁啓超說。
蔣百里說:“李諭院士精通數學物理,我聽聞打牌涉及到概率一說,我們豈不要輸慘了?”
李諭笑道:“我就是個門外漢,僅僅知道規則罷了。而且我從沒聽過數學好打麻將就一定好的道理。”
梁啓超說:“那更好!不然我今天帶的銀子可不夠!”
梁啓超牌癮上來啥都擋不住,幾人只好先陪他去打幾圈。
李諭開着車,梁啓超坐在副駕駛,後面是曹汝霖與蔣百里。
梁啓超又問道:“章門弟子現在受到重用了嗎?”
蔣百里說:“目前還沒有。”
梁啓超說:“你的官位已經很高,前途無量。”
蔣百里說:“弟子其實對爲官沒有什麼興趣,倒是袁大總統說以後要讓我去當個校長。”
“校長?軍校?”梁啓超問道。
蔣百里說:“陸軍軍官學校。”
梁啓超挺了解自己的弟子,說:“好地方,去當校長就對了。以你的性格以及學業能力,在學校裏更加適合。”
蔣百里說:“已經很少,相隔大洋,通信不便。”
李諭說:“陸軍方面,袁大總統的意思應該還是要學日本,如果能與日本校友保持好聯絡,將來會是不錯的人脈。我可以贊助學校幾臺無線電報機。”
蔣百里說:“我替袁大總統以及段總長先行謝過。”
李諭只不過隨便找了個藉口,最主要是想讓蔣百里做到知己知彼。
因爲蔣百里的那批校友挺不簡單,東條英機與他是同期;山下奉文、阿南惟幾是他同年。
另外,岡村寧次、土肥原賢二、板垣徵四郎比他只高一屆;
這幾個東西都是二戰時期日軍陸軍的絕對核心高官,大都是甲級戰犯級別(岡村寧次這老混蛋受到國民政府保護,逃脫了制裁,解放戰爭時期甚至當了老蔣的高級顧問)。
知己知彼向來是軍事上的絕對真理,多瞭解瞭解這幫老混蛋,總歸有點幫助。
李諭本以爲梁啓超如此熱衷麻將,牌技一定很好,沒想到卻臭得狠。
自己僅僅是初學者,就和他打得有來有回,要不是蔣百里有心讓着,梁啓超一定是輸得最多的。
但梁啓超是越菜越愛玩,輸也要繼續打。
最後算下來,曹汝霖贏得最多。
梁啓超仍意興盎然:“下次有機會繼續約!”
李諭笑道:“您別忘了去清華演講的事情。”
梁啓超說:“好說!我剛纔打牌的時候已經想好講什麼。”
“打牌的時候就想好了?”李諭愕然。
梁啓超說:“對啊!打牌很重要,能夠啓發我的思路。所以打牌就是工作,工作就是打牌。”
李諭摸着腦袋,這句話幸虧是從他嘴裏說出來。
梁啓超的牌癮一直貫穿一生,他還有句名言:“只有讀書可以忘記打牌,只有打牌可以忘記讀書。”
——
次日,李諭先來到清華學校迎接新生,並且見到了年輕的聞一多,他們很快被分配到宿舍中。
再上了一節課後,李諭便準備返回。
剛到衚衕口,就被一老一小攔住。
中年人問道:“請問這裏是不是東廠衚衕?”
李諭回道:“沒錯。”
中年人說:“李諭院士家在哪?”
李諭說:“我就是李諭。”
中年人說:“原來您就是李諭院士,真是年輕!”
李諭問道:“兩位找我做什麼?”
中年人說:“是這樣,我帶着孩子剛從青島來到北京,想讓孩子上個學校。但這孩子心高氣傲,隨便的學校不願意上。報紙上都說李大院士熱衷教育,所以想找您問問。”
李諭問:“孩子什麼學力?”
中年人說:“這孩子學習很好,國學、英文都擅長。”
“天資不錯呀,”李諭對學生問道:“你叫什麼?”
少年答道:“我叫孫立人。”
好嘛,後來遠征軍新一軍的軍長。
李諭問道:“你多少歲了?”
孫立人說:“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