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第六百三十二章 韭菜
    李諭到上海第二天,張靜江與蔣校長突然找上了門。

    寒暄過後,李諭很納悶他們來這裏幹什麼:“蔣將軍不是在前線作戰嗎?”

    蔣校長略顯失意地說:“孫先生都走了,我在廣東還有什麼意思?革命,嘿,就是笑話!不如隨着靜江兄來上海做做股票生意,掙點碎銀子。”

    老蔣同志在粵軍中的表現其實挺亮眼,粵軍總司令陳炯明曾稱讚他:“粵軍可百敗而不可無兄一人”。

    不過蔣校長還是決定辭職來上海,一方面是受到了粵軍將領的排擠;另一方面則是老蔣看不上陳炯明的軍閥作風,陳炯明打出的口號是“廣東人的廣東”,讓老蔣總覺得這個人會叛變革命。

    ——老蔣真猜對了,幾年後,陳炯明確實叛變了。

    老蔣還給孫先生提議,先穩定兩廣,繼而北伐,可惜孫先生自己都被擠走了。

    無處施展抱負,老蔣只能也來到上海。

    運輸大隊長後期的戰爭表現令人大跌眼鏡,各種微操匪夷所思又莫名其妙;但他這時面對一衆舊軍閥還是高明瞭太多,基本沒有哪個軍閥能被他看在眼裏,此後的北伐更是摧枯拉朽,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

    張靜江說:“我在上海加入了一家證券交易所,中正隨着我一起做點交易的工作。院士先生是罕有的金融奇才,能在美國股市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所以來請您指導指導。”

    金融奇才這名頭太擡舉李諭了,完全是穿越者開掛的眼光罷了。

    李諭說:“我不搞投機操作,而是以實體企業在美股上市。”

    “我們明白,”老蔣說,“但現在投機就可以賺大錢,不賺白不賺!以前美國人的股市不也這樣?”

    張靜江拉了把老蔣,然後對李諭說:“股票交易所是孫先生委託我們成立的,爲了籌集革命資金,並不只是爲了投機。”

    李諭問:“股票交易所的大股東是誰?”

    “日本人,”張靜江說,“但理事長是虞洽卿先生,應當很有保障。”

    “果然,”李諭說,然後又問,“你們準備怎麼操作?”

    老蔣說:“靜江兄在交易所裏嘗試得到一些祕密線報;我與陳果夫則成立一家投資公司,買即將上漲的股票。”

    李諭有些哭笑不得,老蔣同志想得有點過於簡單了,這不純純的股市韭菜嘛……

    “你們見過美國或者英國的股市交易嗎?”李諭問。

    張靜江說:“我知道巴黎的,他們……”

    蔣校長打斷張靜江:“都說了,咱們和他們不一樣,那個時代還早了去!現在就是要靠投機賺錢!”

    李諭聳聳肩:“坦誠講,我雖然涉足金融,但僅僅是與幾家銀行有往來,並不直接參與股票市場的交易。而且按照股票的規則,這是明顯的違規行爲。”

    張靜江說:“原來是這樣,先生莫怪,現在我們的交易所並沒有一套完整的規章或法律。”

    李諭叮囑說:“正因如此,股市更加有風險,入行需謹慎!金融是所有交易中坑最多的,喫人不吐骨頭那種。”

    蔣校長並不在乎:“能拿到銀子就行,小小股市有什麼難的?何況只是個初期股市,我們更有內部人士。”

    他鐵了心要入市。

    至於老蔣的投資水平,真的不敢恭維,他先後三次入市,每次都輸得底朝天,倒貼進去大把錢。

    第三次更是虧了恐怖的近百萬元,債主天天追着他屁股跑,要不是託關係拜入黃金榮名下,老蔣可就慘了。

    李諭說:“有內部人士也不見得能賺錢,因爲每個人的情報有限,而市場一直變幻莫測,連最強大的數學工具都無法預測。市場有張無形大手,控制着一切,單純的投機就像賭博。”

    “無形的大手?”老蔣問,“這是什麼?”

    李諭說:“源自亞當·斯密的《國富論》,具體我很難解釋,你可以買本讀一下,是經濟學的經典之作。”

    “有中文版?”老蔣問。

    李諭說:“好像嚴復先生翻譯了一部分,叫做《原富》。”

    “有時間我會讀一下,多謝提醒。”老蔣說。

    估計老蔣只是說說,不可能去讀。

    張靜江最後問道:“院士先生真的一點都不準備進行股票交易?”

    李諭說:“我對大A有心理上的恐懼,絕不做股票交易。”

    “大A是什麼?”張靜江問。

    李諭隨便搪塞道:“對證券交易所的簡稱。”

    見李諭不肯踏足股票交易,張靜江和老蔣只能告辭而去。但他們的心情不至於很差,因爲李諭不僅是科學方面的領軍人,在經濟方面取得的成就同樣令人咋舌,不願意搞暗箱交易,對其他人來說反而是好事。

    ——

    飛機返回北京時,李諭繼續乘坐這趟航班,來個有始有終。

    京城目前正值國會大選之時,能夠角力的無非安福系、研究系和交通系,作爲研究系的核心人物,梁啓超雖然已退出政壇,但怎麼着也得去幫着喊幾嗓子拉拉票,於是他便搭上了這趟航班。

    除了梁啓超,同程的還有蔣百里、林長民。

    梁啓超對李諭說:“疏才兄弟越來越讓人佩服,飛機這麼難的事都讓你辦到了。好像你說的每句話幾乎都應了驗,做的每件事也都成了真。”

    李諭笑道:“巧合,巧合!”

    蔣百里非常喜歡坐飛機,興奮道:“我在日本陪同蔡鍔將軍時,他屢次給我提到那次乘坐飛機一事,讓我好生羨慕,今天終於如願。”

    梁啓超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站起來,看着怪嚇人。”

蔣百里說:“我看看飛機怎麼投彈和空戰,作爲一個軍人,不知道這件事太丟人。”

    李諭說:“百里兄弟,這是架民航飛機,一點軍事作戰能力都沒有。”

    “可惜!”蔣百里遺憾道,“我實在想知道飛機到底如何作戰,真希望去歐洲再看看!”

    梁啓超則有些擔心地說:“令人不可思議,自從我們對德國宣戰後,德國越發佔據戰場的主動。這幾個月德國人打出的‘皇帝會戰’讓英軍退了幾十裏,幾乎到了一戰初期的局面,馬上就到巴黎城下。”

    軍迷蔣百里說:“德國《日耳曼報》的社論你們看了沒,他們說,‘盎格魯撒克遜人是世界的主宰,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觀點,要麼所有人都相信它,要麼所有人都拋棄它,否則世界就無法得到真正的和平。我們決心用刀劍來實現這一切,因爲我們的敵人不允許用其他的方式’。”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