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第六百三十七章 園長
    二十世紀的科學地位不斷高攀,肯定有人不高興,老美這邊就有新教徒的原教旨主義不斷煽動反科學的運動。

    最近的《紐約時報》不僅刊登了李諭、密立根等人的科學報道,還有一篇非常神奇的《上帝與進化論》。是的,老美這邊一直有很多人反對進化論。

    話說真是從進化論誕生的那天起就沒斷過……

    而且歐美這邊的動靜要比國內強得多,畢竟國內對科學的態度相當尊崇,而且中國又正好是個沒有廣泛宗教影響的國家。

    新教徒的原教旨主義挺挺狂熱,甚至搞了個“世界基督教原教旨主義聯合會”,就是組織各地的傳教士一起對進化論進行攻擊。捎帶手還對學校的生物教科書發動了一波攻勢。

    他們的目的估計是攻擊整個科學,切入口依舊選擇了老生常談的進化論。沒辦法,這些人真的只能勉強看懂進化論,讓他們反對牛頓、歐拉、高斯、麥克斯韋也做不到,看都看不懂。

    《紐約時報》藉着物理年會的機會,專門採訪了這些物理大牛。

    對象主要是密立根,因爲密立根對宗教有割捨不斷的情感。

    至於李諭、邁克爾遜、海耳等人,根本不想理會那些新教徒的吵鬧聲。

    記者顯然調查過密立根,簡單幾句尋常問候後,就翻開一個小本子,說道:“密立根教授,您是一位偉大的物理學家,但我查到,您本人持有的物理哲學觀一直拒絕接受純物質理論,有自己的一套‘元素進化理論’。”

    密立根說:“沒錯,自從湯姆遜、盧瑟福、李諭等大量科學家的工作後,物質的本質已經越來越明瞭。原子也不再是盲人們玩耍的彈珠,現在的理論表明,原子是一個極其複雜的機體,有許多相互聯繫的部分,表現許多功能和特性,諸如能量特性、放射性、波的特徵及其他的種種。這些特性與任何以‘精神’爲名義的事物一樣神祕莫測。”

    李諭有些好奇他的想法,於是說:“進化論與神祕沒有直接關聯,應該說未知纔對。”

    密立根說:“通過對放射性的多年研究,我們早就知道,較輕的元素可以轉化成較重的元素,這就是一種進化,即元素進化理論。”

    記者接下來問題更加尖銳:“密立根教授,您認爲進化論中包含上帝嗎?”

    這是一個很巧妙的問法,想要同時肯定上帝與進化論。

    密立根說:“元素進化理論是一個由科學提供的關於上帝的崇高概念,也與宗教的最高理想高度一致。在極其漫長而久遠的年代中,地球作爲人類的搖籃不斷髮展變化。上帝長期賦予由元素組成的物質以生命,並在人類的內部培養精神本質和類似上帝的力量。上帝正是通過這一切展現着自己,這個概念代表的正是上帝。”

    “上帝長期賦予由元素組成的物質以生命,”記者重複了一遍,“我想這就是您的自然神學觀點。”

    密立根並沒有否認:“科學實踐與基督教信仰交相呼應,由宗教精神支配的科學是人類進步的關鍵,也是人類的希望。”

    對於大名鼎鼎的科學家而言,密立根的觀點相當罕見。

    他的名頭響亮,李諭還挺擔心這種觀點傳回國內的。民國時期對西方相當崇拜,是那種從科學到宗教、從語言文化到衣食住行每個細節全方位地崇拜。

    中國畢竟是人口最多的國度,就算西方傳教士幾百年的傳教工作極其失敗,還是有很多人信仰基督教,民國剛成立的這幾年,中國每年售出差不多四百萬冊《聖經》,接近十九世紀初全球範圍的流通數量。

    所以密立根的說法或許會成爲不少一知半解之人的武器。

    ——

    採訪結束後,李諭又給中國留學生們開了場講座,然後便登上了赴歐的遊輪。

    第一站先停留倫敦,李諭前往劍橋大學會見盧瑟福。

    剛踏上倫敦的土地,李諭就感受到了一戰還未散去的陰霾。倫敦不久前纔剛剛恢復了路燈照明以及麪包點心烘焙,——此前擔心光亮會成爲德國飛艇的轟炸目標。

    倫敦作爲所謂世界第一強國日不落帝國的首都,目前仍然需要進行食物定量供應。

    劍橋大學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在戰爭期間,劍橋有2162人陣亡,傷者幾近3000,佔從軍者的三分之一,這些人基本都是精英階層。

    在四年中總計約有八萬傷兵由列車送到劍橋進行醫治,所以這裏的空氣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劍橋恢復到戰前規模可能還需好幾個月的時間。

    “歡迎來到廢土樂園。”盧瑟福見到李諭後開玩笑道。

    李諭則祝賀說:“恭喜盧瑟福教授升爲第四任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

    盧瑟福說:“接到這個任命我很喫驚,因爲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向來是一個終身職位。湯姆遜教授被聘爲三一學院院長以及皇家學會會長後,無法兼顧這麼多工作,纔不得不辭職,否則我肯定沒有機會。”

    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是全英國最重要的物理學教授職位,代表英國物理學界最崇高的地位,湯姆遜選擇盧瑟福沒有毛病。

    麥克斯韋創建了卡文迪許實驗室,他生前還沒有諾貝爾獎。

    第二任主任瑞利在1904年獲得了諾獎;

    第三任主任湯姆遜在1906年獲得諾獎;

    第四任主任盧瑟福則是在1908年獲得諾獎,只不過是有些意外的化學獎。

    他們的獲獎年限正好都相隔兩年,而且一個比一個獲獎時年輕。

    總之,“諾獎幼兒園”園長正式掛帥上任。

    李諭問道:“四年下來,實驗室的工作應該幾乎停滯,研究人員都回來了嗎?”

    盧瑟福一下子又想到傷心往事:“莫斯萊回不來了,不然我們應該可以一起繼續原子物理學的研究。”

    “確實太遺憾了。”李諭惋惜道。

    盧瑟福說:“好在查德威克在德國戰俘營待了幾年,毫髮無損地回到了劍橋,只不過明顯瘦了很多。”

  

  “德國的戰時物資供應比英國差那麼多,餓瘦點很正常,人沒事就好。”李諭說。

    1904年諾貝爾獎獲得者“鈉脆科學家”萊納德後來抱怨正是協約國的封鎖,讓他的兒子年紀輕輕就因爲腎病而死。

    “還有阿斯頓與布萊克特,他們兩人雖然也參了軍,但都在比較安全的後勤技術部門,戰爭結束回到了劍橋,”盧瑟福說,“阿斯頓迴歸了同位素與質譜儀的研究;布萊克特則會接替莫斯萊,與我一起進行放射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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