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第六百三十九章 蹩腳的英語
    相比倫敦,巴黎要更慘一些,時常能夠看見炮火轟炸後的瓦礫或者歪倒的樹木,巴黎聖母院的彩色玻璃也因爲安全問題被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黃色玻璃。

    巴黎的物資供應和倫敦差不多,也是剛剛開始恢復,煤炭之類的物資還需定量供應。

    李諭抵達巴黎後,先去拜會了瑪麗·居里。

    她本人心情很好,不僅因爲戰爭結束,而且其祖國波蘭還獲得了獨立。

    其實戰爭還沒結束的時候,蘇俄方面就宣佈廢除了當年三國瓜分波蘭的條約。巴黎和會上,重建波蘭的決議很早就獲得通過,只不過具體的領土邊界沒討論下來,導致一年後又打了一場蘇波戰爭。

    “李諭先生,你也做了外交官?”居里夫人見到李諭後有些詫異地問道。

    “並不是,我沒有任何官職。”李諭說。

    居里夫人說:“意大利的馬可尼先生現在是意大利代表團的特命全權代表,我以爲同樣在無線電領域功勞出衆的李諭先生也是如此。”

    “意大利的代表竟然是他。”李諭倒是不知道這事。

    意大利戰鬥力不咋地,運氣一直爆棚,現在成了和會上最重要的幾個國家之一。不過他們戰場上沒打什麼勝仗,和會上的要求卻不小,要當地中海的霸主!

    美英法三國只是微微一笑,怎麼可能答應?

    意大利的代表最終提前離席。

    就是因爲意大利的這個舉動,間接影響了和會對山東的決議。

    和會上中國最大的訴求就是要回山東,這個要求合情合理,並非意大利那樣獅子大開口。

    但是不用說,日本肯定不同意。英法等國因與日本有祕密協議,選擇支持日本。只有美國的威爾遜作爲一個理想主義者以及自己提出的十四點主張,對日本表達了不滿,支持中方。

    但最後意大利因沒有滿足其主張退出後,威爾遜擔心日本也學意大利,只能轉而支持了日本。

    居里夫人說:“報紙上一直說,現在巴黎是世界的首都,參加萬國和會的都是舉足輕重的國際要人。他們天天會晤,談判時辯論不休、爭吵不斷,但最終總能言歸於好,因爲吵架和爭論本身就是他們的工作。”

    李諭笑道:“我不擅長吵架,最多說幾句他們最常聽的髒話。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待在科學界吧。”

    李諭觀察居里夫人的鐳研究所挺完整,沒有受到任何轟炸。當年這裏剛建好沒多久一戰就爆發,沒來得及投入使用,可是法國的科研工作者傷亡卻相當慘重。

    居里夫人說:“戰爭終歸是戰爭,原來出去作戰的人員和學生陸續返回了,至少10%的科研人員死去;戰前巴黎高等師範學校的在校生又有一半以上或者死亡或者負傷,人員很難補充。”

    李諭說:“以居里夫人的名頭,應當有很多人投奔。”

    居里夫人嘆了口氣:“很難!這些歷經九死一生幸運返回的人,對於是否進入大學或者研究部門十分猶疑。現在物價飛漲、工資入不敷出,工業界的情況總歸要好一些,因此大量科技人才涌入了工業界,科技界更顯人才凋零,後繼無人。”

    一戰對法國的科學事業影響屬實不小。

    李諭只能安慰道:“不用急,慢慢來。既然現在沒法開展科研工作,居里夫人可以四處遊歷遊歷。”

    居里夫人說:“那要等我攢點錢。”

    “您不是還有一次諾貝爾獎的獎金嗎?”李諭問,那是一筆鉅款。

    居里夫人說:“戰爭時期我把所有的錢都買了國債,只有兩枚諾貝爾獎獎章是重要的紀念品,銀行堅決不收才保留了下來。”

    李諭愕然:“法國發行的國債?它們現在好像一文不值。”

    居里夫人爲此破了產,不過她沒有當回事:“至少戰爭勝利了,今後的薪酬會正常發放。”

    她每年收入1.2萬法郎左右,比愛因斯坦高一些,——差距還會加大,主要是德國馬克戰後太慘,不斷貶值,簡直如同飛流直下三千尺。

    “等您安頓好各項事務,可以來一趟中國,”李諭再次邀請道,“各項費用我都會提供。”

    居里夫人沒有拒絕:“好的,我一定會去,最晚明年。”

    戰爭時期居里夫人投入到戰場後勤工作,忙着用放射技術輔助手術,比如找到彈片位置,沒時間外出。現在戰爭結束,也就輕鬆了下來。

    ——

    告別居里夫人後,中國代表團的顧維鈞又找上了李諭。

    代表團知道李諭在歐美的聲望非常高,如果通過他來帶動一下輿論,說不定會對和談有好處。北洋政府派梁啓超來也有這樣的打算。

    李諭說:“我可以在報紙上寫文章呼籲,英法美或許會受到輿論影響,但他們都在瘋狂索求自己的利益,法國人更是一門心思針對德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關注亞洲問題。”

    顧維鈞也有些無奈:“確實沒有幾個洋人能說出山東在哪。”

    別說現在,就算一百年後,李諭穿越前的時代,在巴黎的大街上隨機採訪,讓路人說出三個中國城市,都沒幾個能做到。可以說出來的基本侷限在上海、北京、香港幾個非常知名的。

    “和談進展得如何?”李諭問。

    “還沒開始討論中國的問題。”顧維鈞說。

    “看來仍要再等一等。”李諭說。

    兩人在巴黎市內隨便轉了轉,停在法國先賢祠門口,顧維鈞目光停留在大名鼎鼎的思想者雕塑上:“我在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見過複製品,真跡第一次見到,有人說可以看看這座雕塑來尋求力量。”

    李諭說:“羅丹是個勵志之人,一個落榜美術生,能有這樣的偉大作品傳世,令人佩服。”

    羅丹當年考了三次巴黎美術學院,結果全都沒考中,第三次時考官給出了“此生毫無才能,繼續報考,純系浪費”的評價。

    還好並非每個落榜美術生都長着小鬍子。

    顧維鈞說:“可嘆我們想破頭,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李諭說:“不是有華工這張牌嘛,就算日本人再貶低中國的貢獻,十四萬華工是無法忽視的證據。”

    顧維鈞說:“的確如此,我們蒐集到了很多華工的照片。如果沒有華工的付出,局面將更加困難,真的會淪落爲和會的第三類國家。但日本人不斷藉着密約一事向各國施壓,令人非常頭痛。華工恰好大都來自山東,我很擔心,列強最終會按照密約做出決定,我將對不起這些辛苦付出的華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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