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第六百四十八章 收復
    五四的這一個多月,國內的抗爭以及外交上都算挺成功的。

    顧維鈞不簽字的決定非常靈性。

    日本代表團的牧野伸顯當時就擔憂地表示:“世人不察,以爲在巴黎的中國代表,爲血氣所驅使,爲功名所激發,致有此等行動。而我觀察並非如此,我深信此種感情早已浸潤於中國一般國民,醞釀數年之久,一觸即發,巴黎和會不過其表現之機會……我國或因中國問題而陷入意外之困境,未可知也。”

    這個小鬼子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五四的作用之大不用過多敘述,單單一個近代轉入現代的就足夠彰顯地位。

    當然這是站在了上帝視角,要是從當下着眼,最現實的表現可能就是加速了北洋內部的裂變,尤其是皖系和直系的分裂。

    五四可以說直接引發了後續的直皖戰爭,親日的段祺瑞一派漸漸沒落。

    段祺瑞估計對此相當無語,自己在成爲“共和英雄”後,又對德宣戰,併成爲勝利國。去年一戰剛結束,沒開和會時,段祺瑞志還得意滿地以總司令身份檢閱軍隊,接受羣衆和各國使節的檢閱,人羣中喊出了“段祺瑞萬歲”的口號。

    但他剛坐上雲霄,還沒緩過神,就又再次摔到地上。

    什麼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老段現在心裏真是明明白白。

    對於大總統徐世昌迫於壓力罷免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三人,他也很生氣。

    段祺瑞專門跑去安撫曹汝霖,氣呼呼地說:“潤田(曹汝霖字),我沒想到大總統如此不負責任!你爲我冒天下大不韙,借到日債,該是大英雄。徐大總統過河拆橋,以後還有人願意給他出力?”

    曹汝霖說:“密約被報出來,你我無能爲力。”

    段祺瑞說:“這場學生和工人的運動簡直就像一場別有用心的陰謀。那些學生還說什麼中國要亡?開玩笑!現在咱們可是戰勝國,再怎麼都比民國四年日本提出‘二十一條’時要好!簡直不辨是非!”

    曹汝霖已經認命了:“現在各界已經對我們不信任,局面稍不留神就會不可控,總理以後多加小心。”

    段祺瑞說:“好在北邊的蘇俄發了聲明,要廢除以往簽下的不平等條約。”

    曹汝霖訝道:“全部廢除?”

    俄國是佔據咱們領土最多的,要是從他們手裏收回,估計段祺瑞的功勞比“四造共和”都要大得多。

    段祺瑞繼續說:“那位叫列寧的領袖,早在多年前就說過,‘四億落後的中國人爭得了自由,覺醒了起來,參加了政治生活。地球上四分之一的人口已經從酣睡中清醒,走向光明、運動和鬥爭。我們的黨派主張,必須廢除與中國不平等條約,待革命取得成功,把沙皇侵佔的領土,儘快歸還給中國!’”

    曹汝霖感覺不可思議:“現在他們處境艱難,不會是空頭支票吧?他們與德國的條約便被作廢。”

    段祺瑞說:“現在他們面對各國干涉軍,自身難保,是我們的一個機會,不爭一下太可惜。”

    曹汝霖是幹過外交的,於是問:“有沒有書面上的文件?”

    段祺瑞說:“蘇俄負責對東亞外交的一個叫做加拉罕的官員發了蘇俄的宣言,宣言聲稱,‘廢除帝俄與中國、日本、協約國簽訂的一切祕密條約,放棄以前奪取中國的一切土地和中國境內的一切俄國租界;並將沙俄政府和俄國資本家階級從中國奪得的一切,都無償地永久歸還中方,廢除帝俄在中國的領事裁判權和租界,放棄庚子賠款的俄國部分,放棄帝俄在中東鐵路方面的一切特權。’”

    “如此優厚的條件!”曹汝霖不得不震驚,但還是謹慎問道,“真的是一切不平等條約?”

    段祺瑞說:“宣言上就是這麼寫的。”

    曹汝霖扳起手指頭算了算:“1858年璦琿條約、1860年北京條約和1881年伊犁條約,被割去了大片土地,若能收回,現在的小事何足掛齒!”

    段祺瑞點頭說:“所以你我要振作精神,即便失去區區膠東,但能拿回遠大於膠東之土地,何止功大於過,簡直是拓土開疆。”

    曹汝霖也聽得心旌神搖:“希望他們不要食言,那樣我們就能翻身了!”

    兩人做的當然還是春秋大夢。

    蘇俄只是畫了一張不切實際的大餅而已。

    蘇俄後來又發了兩個宣言,第二次的宣言相比第一次,把有關中東鐵路無償歸還的條款變爲了願意展開談判。

    第三次宣言則刪去了1919年第一次對華宣言中無償歸還中東鐵路及其附屬產業的一段文字,並照會北洋政府外交部,要求北洋政府以其修改後的文本爲準。

    而且他們還解釋瞭解釋,所謂要廢除的條約,是1896年以後沙俄與中國簽署的不平等條約,其中包括侵佔的大約爲1400平方公里土地。主要是1896年條約、1901年北京協議及1907年至1916年與日本簽訂的一切協定。

    但1896年以前的那幾個條約纔是大頭,佔了100多萬平方公里!

    第三次宣言時,蘇俄已經基本肅清白軍,打贏內戰,站穩了腳跟。

    那時候,呵呵,1896年以後的都直接反悔了。

    此前一切不過是緩兵之計。

    反正這就是國際政治。

    對蘇俄有利的條約,他們一個沒廢除;對蘇俄不利的條約,比如與法國的大量借款、對德《佈列斯特條約》則全部作廢。

    但這時的皖系,肯定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救命稻草。

    曹汝霖又說:“李諭在學界和工商界都有強大影響力,總理可以派一名心腹去他那裏探探口風。”

    段祺瑞點頭說:“確應如此。”

    ——

    東廠衚衕。

    徐樹錚敲響了李諭家的大門。

    “徐將軍怎麼穿了便裝?”李諭問。

    徐樹錚呵呵笑道:“穿戎裝太過招搖。”

    李諭讓王伯端上茶,然後問:“徐將軍所來何事?”

    徐樹錚說:“我這人不擅長繞圈子,今天來,是段總理讓我問問,學生和工商界還有沒有什麼……什麼不滿的意見。”

    李諭笑道:“我可代表不了學生和工商界。”

    徐樹錚說:“但以院士先生的影響力,一呼百應,學界與工商界必然賣您面子。”

“那就不好說了,”李諭頓了頓,“天意難違。”

    徐樹錚立刻說:“院士先生,您難道真要看着局勢江河日下?”

    李諭並不想管他們會不會倒臺,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你們不是還有一張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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