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第一貢生 >第十四章 悔不該當初
    兩天後,蔣家。

    蔣德鍾在自家正堂內來回踱步,時不時還往外看,顯得很焦躁的模樣,直到看到蔣山權的身影。

    “如何?”蔣德鍾迫不及待迎到院子,問詢道。

    蔣山權無奈搖頭道:“從江面過來的運糧船,這兩天都沒有在城內卸貨的,都是在進秦淮河之前,就被人預定買了去,眼下大江已被封鎖,聽說淮揚一帶已開始有災民涌現,大宗的糧食……已買不到。”

    蔣德鍾一聽,臉上露出悔不該當初的懊惱神色。

    “早知道的話,應該聽秉寬的……現在城內糧價幾何?”蔣德鍾都有點不敢問。

    覺得多問一句,便要讓自己的內心多滴點血出來。

    蔣山權道:“父親,誰也沒法料想會到今天這局面,短短兩三日時間,城內糧價漲了十成有餘,可咱不是也屯了不少陳米?咱這次盈利頗多,作何要自怨自艾呢?”

    “這個嘛……”

    蔣德鍾想了下,也對,糧食漲價,好像是自己得益者,怎麼現在好像跟家破人亡一般?

    可再仔細想想,要是聽了女婿的話,早點多進一些米糧,現在他估計已經可以躺着數錢了。

    “吾兒啊,明明有人告訴爲父,這糧價會大漲,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當時爲父就沒聽,前日還有那糧船主動上門來問要不要購糧,就因爲爲父的一時隱忍,導致錢財沒有過家門。老話說得好,錯過老天爺給你撒的金子,是會遭報應的。”

    “父親,有這老話嗎?”

    “秉寬,秉寬來過了嗎?”

    現在蔣德鍾已經不信兒子了,好像眼睛裏只有那個以往很不成器的女婿。

    蔣山權搖搖頭:“這兩天他還是沒來,不過照理說,他應該是知曉糧價上漲的事,現在城內不但糧價在漲,但凡是柴米油鹽這些必需品,都在上漲,就連來問詢釀酒生意的人都增了不少,大戶有什麼便囤什麼。對了父親,這次好像還有成國公府的人在攪渾水,江上很多糧船上的糧食,都是被他們給包了。”

    “看看,你錯怪他了吧?還說他散漫,我看他是胸有成竹!”

    “父親,如果他能讓妹妹過好日子,我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偏見,但他一介文儒,怎可能會一直專心在經商?”

    “呃?鄉試放榜了嗎?”

    “還沒,不過快了,就是這幾天的事。”

    蔣德鍾琢磨了一下,點頭道:“讓人裝幾壇酒,爲父要親自上門看看他,反正他也考不上,不如就到我酒坊來,給他個掌櫃噹噹,讓他有口飯喫……”

    說到這裏,蔣德鍾又仰起頭對着天在抒發感慨:“哎呀,我怎麼就不信他呢?白花花的銀子,明明都送到家門口,愣是讓我一腳給踢出去,我這是被豬油蒙了心啊!”

    ……

    ……

    貢院,內簾。

    內簾開彌封已結束,所有的鄉試考卷將會比照姓名,正在做榜文的填寫。

    劉機作爲應天府鄉試主考官,監督內簾官填榜之後,來到內庭存放墨卷的地方,但見同爲主考官的王鏊,正對着一份卷子發愣。

    “濟之,明日一早便要張榜,這些卷宗稍後便會有人來封存,應天府尹已派人來通知,府上已備下酒席,今夜請你我同去赴宴,作何你還不趕緊準備一下?”

    作爲應天府鄉試的主考官,劉機和王鏊二人已在貢院內生活了近二十天,也只有到卷子完全批閱結束之後,他們纔算是跟外界有了正式的溝通。

    好不容易完成閱卷工作,這時候正是要放鬆的時候。

    但劉機看王鏊的臉色,一點都沒有輕鬆,反而是滿懷心事的樣子。

    王鏊道:“回頭再看這幾篇文章,感慨頗多。”

    劉機走過去,稍微一看,笑道:“你還念念不忘呢?不都提他爲解元?我可是聽了你的,那篇經義通順世所罕見的卷子,都還只落個亞元呢。”

    從官職上來說,劉機在王鏊之上,照理說兩位主考官,應是以劉機爲主,而以王鏊爲次。

    但劉機打心底佩服王鏊,也願意聽他的意見,所以最後還是選了王鏊中意的考卷,提爲解元。

    王鏊嘆道:“你看這篇《尚書》題,當我出此題目時,未曾想,卻應了今年黃淮的水災,看他所寫,‘不以防患爲功而以治爲任’,這不就是如今大明官場的寫照?如果黃淮沿岸地方,治水之策僅僅是在發水之後安民,並以此爲功,那誰還會以防河治堤爲己任?”

    劉機走上去,笑着拍拍王鏊的肩膀道:“一篇科舉文章而已,不必掛懷於心。”

    王鏊道:“正因我大明仕子,都是隻記經義,妄以經義治國,卻忘了興國安邦乃應以胸襟之浩然,當憂國憂民。如今地方爲官亂象,你我南下這一路,沿途走來,所見民間之苦還少了嗎?”

    “呵呵。”

    劉機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王鏊終於還是將墨卷放下,嘆道:“此子能有如此胸襟,看來將來也定當爲治國之賢才,若大明多一些這般的仕子,方纔中興有望啊。”

    ……

    ……

    張周家門口。

    院門正開着,而張周在院子裏,正滔滔不絕跟劉貴吩咐一系列的事情,劉貴拿着一張畫着地圖一般東西的紙張,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便在此時,蔣德鍾冒頭了。

    “賢婿?”蔣德鍾來得很突然,令張周始料不及。

    張周道:“岳父作何前來?小貴子,拿我的圖紙先下去,我這邊還有事。”

    “好咧!”

    從劉貴的臉色來看,他是終於解脫了。

    門口停着蔣家的馬車,蔣德鍾帶着一名僕人進了院子,隨後蔣蘋渝也從竈臺那邊匆忙出來,她望見自己的父親登門來,又驚又喜道:“父親?”

    蔣德鍾笑道:“從你們搬過來,還沒來瞧瞧,今日便當是賀你們喬遷之喜吧。”

    張周道:“岳父,你覺得我們搬來這裏,有絲毫喜可言嗎?”

    “這……”

    蔣德鍾很尷尬,心想爲了找個來見你的合理理由,以爲容易嗎?

    “岳父來就來了,作何還要帶東西?”張周望着門口那僕人,還在一罈一罈往院子裏卸貨,笑道,“岳父您這是覺得那天輸給我不痛快,今天又上門來,找小婿喝兩杯?”

    “哈哈,正有此意,正有此意啊。閨女,你也別閒着,竈臺上隨便對付兩個菜,我跟秉寬好好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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