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給造的望遠鏡,已送到了宣府、大同、偏頭等處,將士們已用上,回報說對於敵情的判斷更加有效,讚不絕口,左都御史、將任兵部左侍郎的王越上奏謝恩,還表示要給寧夏、延綏等處,多申請幾個。”
朱祐樘道:“這麼快就用上了?”
戴義道:“是啊陛下,得到您的御旨之後,快馬加鞭將二十一個望遠鏡送到邊關,不過最近說西北韃靼的風頭已過,或許他們也是知道王軍門抵達宣府,便不敢再犯境。還是賀蘭山那場仗,打得太解氣了。”
“唉!”
朱祐樘嘆口氣,似乎對賀蘭山一戰有些惋惜,“規模很大,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啊。”
這意思是,雷聲大雨點小,要是能斬殺幾百個韃子,真還能高興一點,就殺四十二個韃子……數字是不是太寒磣了一點?
戴義嘆道:“可惜王軍門不能在西北停留時間太長,不然的話,定能像紅鹽池和威寧海一樣,揚我大明軍威。不過現在西北韃靼人,也是聞聽王軍門的名字而喪膽。軍中上下一心。”
朱祐樘重新啓用王越的原因,就是王越在成化年間屢屢創造大明在土木堡之後的戰略奇蹟,在紅鹽池和威寧海兩戰中,斬首狄夷都在幾百人的規模。
王越當時還受封威寧伯,可惜在成化末年則被奪爵奪官落了個慘淡收場。
本來此番君臣一心,還能幫王越再把失去的給找補回來……但你就殺個四十人,讓朕怎麼犒賞?
如果殺幾十人就能再封爵,豈不是以後西北殺良冒功的事就更多?
“望遠鏡的事,先停停吧。”朱祐樘道,“朕應允過秉寬,在會試前莫要過多打擾他,每次找他入宮,已讓他分心,要是他考不中進士豈不是不能如朕的心願?”
“是。”
戴義聽出來,現在皇帝一門心思要給張周合理的當官理由,而不是讓張周以舉人出身的傳奉官起家。
邊疆安穩,都沒這件事重要。
“至於王越,再讓他於宣府停留一段時間,若韃靼的確沒有什麼動向,就讓他回京,兵部左侍郎的擔子也很重,部堂事總需要有人打理。”
朱祐樘又對王越未來的行程做了安排。
戴義問道:“陛下,太皇太后那邊,先前又派人來,說是要請張先生去仁壽宮跟她說說話。”
朱祐樘嘆道:“皇祖母讓朕多生子嗣的心願,朕是瞭然於胸的,何必爲難秉寬呢?回頭讓秉寬去,但也說明,以後秉寬儘可能少入宮。要是考不中進士,朕到時用誰去?”
戴義暗忖,張週中不中進士,對陛下是否用他,有何影響嗎?
無非是個是否名正言順的問題,就算是個進士,換了旁人,也不能隨便入宮接受皇帝委派的特別差事。
“那老奴回頭就去安排……”
……
……
張家大宅的正院裏。
蔣德鐘不出意外,又喝高了。
當蔣蘋渝得知消息出來瞅瞅時,蔣德鍾已坐在地上跟女婿侃大山。
“……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從來就沒醉過。老夫生平喝酒無數,從來都是一缸一缸喝,那酒量天下之間無人能敵!無人能敵你們懂嗎?就算是酒仙李白來了,也要俯首認輸……欸?我荷包哪去了?誰見我荷包了……”
蔣蘋渝急道:“爹怎麼這樣了?”
張周看了看桌上蔣德鐘面前那個剩了個底兒的酒罈,道:“一罈酒,差不多讓他喝下肚。”
“這……也不多啊。”蔣蘋渝很奇怪。
父親的酒量,她是大概清楚的,平時能喝一大壇,現在這小罈子酒水,就能讓其醉到找不到北?
張周比劃了一下酒罈,大概是不太到四斤的樣子,大概就相當於不太到一個兩升可樂瓶的容量,如果是蔣家的酒水……頂天二十多度,蔣德鍾喝三斤多,一點問題都沒有。
關鍵是……
這他孃的是御酒,蔣德鍾嘴上瞧不起人家御酒,但度數在那擺着。
任何人喝三斤五十多度老白乾也得找不到北。
酒仙也白扯。
“夫人,沒辦法,這酒勁兒大,岳父他可能也是跟我久別重逢,喝高興了吧。”張周道。
蔣蘋渝望着丈夫,眼神中帶着好奇,好似在問,父親喝倒,伱就一點事沒有?
張周晃了晃自己的酒罈道:“我沒喝多少。”
正說着,蔣家的下人也進來了,見到自家老爺坐在地上撒歡,趕緊上去扶。
“別扶我!我又沒喝多?在這裏涼快涼快都不行?跟你們說,誰都喝不過我……”
蔣德鍾一擡頭,就看到張周夫妻倆,然後一臉緊張道,“是你們啊,你們叫什麼來着?可一定別告訴我女婿啊,我女婿是酒罈子轉世,上輩子他一定是被酒泡了一輩子。老夫誰都不服……哇哇……老夫居然輸給他了……還兩次……”
人已經哭了。
還是嚎啕大哭。
蔣蘋渝心說,又要加一次。
“爹!”蔣蘋渝也想上去搭把手。
張周則沒讓蔣蘋渝上去,鬼知道這老酒鬼醉後能做什麼,在他張周之前,還真沒誰見過這貨的酒品如何,現在老傢伙連自己女兒女婿都認不出來。
張周對蔣家下人道:“把人扶回去,出去叫個人進來幫把手,酒也給他帶上,讓他回去慢慢品嚐。看看能不能琢磨出釀酒的方子。”
“什麼方子”
蔣蘋渝也是聽得一頭霧水。
“哦。”張周這才記起來給妻子解釋一下,“你爹說,這御酒不咋地,他打算回去研究研究,可能以後打算給皇宮供應酒水吧。”
“這……唉!”
蔣蘋渝聽了既覺得生氣,又覺得荒唐可笑,哭笑不得。
蔣德鐘被兩個蔣家下人攙着往外走,邊走還不忘回頭跟女婿打約局:“……那個誰啊,你酒量不錯,下次我介紹你給我女婿認識,他是宮裏的,辦事可牢靠了!”
張周皺眉,聽這意思,我是個太監唄?
張周把蔣德鍾送到門口,不遠處正有馬車來,是成國公府的。
朱鳳從車上跳下來,張侖好像個跟班一樣也下來,他們都在好奇張家門口這是在鬧哪出。
“嘿嘿,達官顯貴啊,厲害厲害……這是誰家?”
“老爺,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