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周則感覺到很怪異。
進到軍營之後,張周很不客氣先讓這個似乎叫王明珊的女孩到一邊去,他要單獨跟王越敘話。
“王侍郎,您這是要作何?”
張周想問,你帶個孫女來,又讓她給我下跪的,還讓她給我當貼身保鏢,整這麼熱情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張周大概也看出一些苗頭。
若他只是皇帝身邊的近臣,王越都會巴結。
更何況王越現在還需要他來推算韃靼人幾時傾巢出動,以獲得重奪軍功封爵的機會,更是對他獻殷勤。
張周甚至不知道這女孩到底是不是王越的親孫女,或者是侄孫女、義孫女……歷史上就記錄過,王越曾把自己身邊一位得寵的歌姬送給手下的千戶,令那千戶對他忠心耿耿。
以前他不送女人給權貴,是因爲他前後兩個靠山,汪直和李廣,都是太監。
現在換成不是太監的張周……
以王越的性格,就算真把一個小孫女送給張周,張周也不覺得奇怪。
王越笑道:“老朽這孫女,張先生可還瞧得上眼?”
一句話,就差不多是把話挑明。
張周往不遠處正立在那往四下看的女孩身上望一眼,笑道:“瞧得上眼,就怕不敢往眼裏瞧。”
誰不知道你王越是別有用心?
無功不受祿,你給我好處,自然想從我身上拿到伱想要的,到時損失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王越正色道:“此乃老朽次子的第三女,我王氏血脈,她一向都仰慕於英雄,若先生真瞧得上,讓她跟在先生身旁鞍前馬後,旁人定不會有何閒話。”
你說沒閒話就沒閒話?
張周心想。
要麼怎麼說你老王是個送禮的“行家”?
知道現在風聲緊,送家財什麼的,別人都不敢收,你就另闢蹊徑,把自己的親孫女當禮物送給別人……你還真是……爲了家族繁盛不擇手段。
“我不是英雄。”張周笑了笑。
王越都開始給他戴高帽。
王越道:“張先生能料事如神,拯大明於危難,也救過老朽的性命,俠肝義膽如何算不上是英雄?小孫女她自幼便失去母親,能跟在先生身邊,也不失爲她的福氣……”
說來說去,都是在談“行賄”的問題了。
“王侍郎,慎言,王小姐出身名門,將來定有好的歸宿。”
張周笑着,不想再跟王越談論這個問題。
送女人也是行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你這種行賄法,是讓我張某人跟你綁定更深。
還不如直接送銀子呢。
王越急忙跟上張周的腳步道:“先生只要透露幾時韃靼人來,剩下的事,都交給老朽便可。先生不要有何負擔,就算您言不中,這丫頭能跟着您,也是她前世修來的……”
……
……
張周沒有在軍營停留太久。
只是跟王越約定了個時間再見一面,也沒說下次相約是要做什麼。
張週迴城後,直接去找了朱鳳。
問詢了一下朱鳳先前說過,他父親要將他轉到都督府的事。
雖然朱鳳自己沒有繼承成國公,或者是賺個新爵位回來的打算。
但他老爹明顯想得更長遠。
當個錦衣衛指揮僉事行千戶事,就算是再風光,也只是在混日子,距離給老朱家混第二個爵位出來差得遠。
想要爵位,非要上戰場不可。
張周道:“如果讓你跟着王侍郎,去西北打一仗,你敢嗎?”
“有何不敢?”朱鳳當然顯得豪氣干雲,但他隨即有些發怵道,“王侍郎肯收我這樣的人嗎?張兄,你是不知道王威寧在軍中的威望有多高,就算是家父,見了他都不敢擡頭的,他所下的軍令,任何人都要執行,就算是國公違背軍令,他該打就打該罰就罰,若是錯過戰機更是會就地正法的。”
王越在軍中的名聲,當下可說無人能及。
這也是爲何大明西北有危難,朝廷要舉薦三邊總督人選,會把此任落到一個曾經被奪爵的王越身上。
哪怕過去那麼多年,王越出山之後,他在西北仍舊照樣可以橫着走。
王越可不是平時所表現出來那麼隨和……或者說,王越也只有見張周的時候會這麼隨和,在軍中可是個煞神般的存在。
張周笑道:“如果我幫你引薦呢?”
“啊?這……這會不會……不太好?”朱鳳道,“就怕我這樣的,從無上戰場經驗的,連兵符都沒摸過,去了給扯後腿,而且聽說王威寧不太喜歡這種請託,他在軍中用的都是他認爲合適的軍將。”
張周笑了笑道:“只要你有心便好。明天我去見他,順帶給他看一樣東西,你有時間就跟我一起去!”
“哦……”
朱鳳隨口應着。
本來朱輔讓他去都督府,他就不太樂意。
以他這樣的紈絝大少,在京城當個錦衣衛千戶都覺得累,更別說是去西北“歷練”。
現在好像張周跟他爹的想法一樣,都要把往他軍隊裏塞,他更覺得好像自己的苦日子要到來,前途一片暗淡。
……
……
臘月初五。
張周帶着朱鳳,一起去見王越。
這次是張周主動把王越請過來,去到城南,一個不大的作坊前,讓人把東西搬上了馬車。
王越人在兵部供職,以他的威信莫說是兵部左侍郎,當個兵部尚書也綽綽有餘,而且二十年前的成化十三年,王越就已經當過兵部尚書……
但王越跟現任尚書馬文升,在成化年間就因爲軍職等,產生一些隔閡。
王越回朝之後,在兵部也並不受器重,很多事務明明該由他這個左侍郎負責,也被交給旁人。
所以最近王越也不管什麼兵部左侍郎職位,甚至連兵部尚書都不是他的目標,他一心爲了西北能再有一場大捷,把希望都寄託在張周身上。
對張周,他近乎能做到隨叫隨到。
“張先生,您今日讓老朽來此,可是有何大事?”
王越見到張周,一副巴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