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第一貢生 >第一百一十七章 碰上個不是人的
    臘月初八入夜前。

    一批新的奏疏從通政使司送到了內閣。

    而其中最重要的幾份,已做了特別的標註,有涉及到直接上報皇帝的,通政使元守直也不敢怠慢,似乎通政司也知道第二天朝堂上必然有一場風波,最上面兩份,自然就是涉及到河南新野地震的。

    謝遷在拿到這批奏疏後,按照來人的指點,提前將頭兩份挑出來。

    其中河南新野地方的上奏,一式兩份,一份直接送達司禮監上達天聽,另一份則通過通政司關白於內閣。

    “劉閣老,還是被言中了。”

    劉健當夜無須值夜,正準備走,聽說此消息後,把穿上身的大氅又掛回衣架上。

    李東陽也靠過來。

    一份由新野地方上奏,陳述地震的內容的奏疏,陳列在三人面前。

    “十二月戊戌日未時,河南新野有地動如山搖,聲如洪雷,屋舍傾塌,殃及綿延縣城五十里,公廨雖已得旨,城中百姓塌陷屋舍六十餘間,無人畜損傷,然城外境況尤重,鄉民或以不信謠言者未做防備之事……”

    大概說來。

    就是新野地方上得到了皇帝特地頒佈的旨意後,在新野縣城內做了一些防備,好歹是讓城內的居民沒出什麼事。

    但消息發到新野時,到地震發生,一共也就三天左右時間,根本來不及傳達縣城每一處,再加上有很多人不信這個,城外的農舍建造得更鬆散一些,更容易塌陷,城外受災會重一些。

    現在地方官府也在忙着救援。

    估計在未來幾天,還會有更多的詳細情況奏報到京師。

    劉健看完之後,呼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種無可奈何的悲涼。

    沒有因爲朝廷提前預警而產生絲毫的欣然,反而因此產生一種難以名狀的擔憂。

    “地方呈報,準確嗎?”李東陽問一句。

    謝遷隨即把第二份拿出來。

    是河南地方上監察御史上報的,形成一種佐證,雖然監察御史上報沒有地方縣衙奏報那麼詳盡,但在大事上沒有虛,都提到了這場地震的發生,同時也說明這場地震在發生時,聲音如雷。

    地震之外,加上一些不太好的預兆,在這年頭便相當於上天的警示。

    劉健幽幽嘆道:“明日朝堂上,不知該如何應對。先準備好請辭的奏疏吧。”

    別的不說,既然一旦發生災害,朝廷定會覺得是上天降下懲罰,那內閣三人責無旁貸,都要揹負責任。

    雖然連內閣自己都知道這種事跟他們一點連帶責任都沒有。

    但規矩如此。

    不管你信不信,主要是天下的百姓信這個東西。

    皇帝不想背鍋被罵,那就大臣來背。

    連清寧宮火災之後,他們這些大臣都要因此而悔罪請辭,這場地震又發生得這麼不恰當,偏偏在有人預警,而他們不信的情況下發生。

    這就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

    皇帝的信任。

    若他們在朝堂不表示,只怕皇帝以後很難再對內閣甚至是文臣,產生依賴。

    ……

    ……

    當晚。

    朱祐樘便帶着兒子送給他的銀鏡,去到坤寧宮,借花獻佛一般,送給妻子。

    順帶朱祐樘也跟張皇后提到了張周準確預言到河南新野地震的事。

    張皇后對張周有很大的牴觸,這點朱祐樘心知肚明。

    所以他這次來跟妻子說這些,就是想告訴妻子,你別以爲秉寬是像李廣那樣胡說八道的江湖神棍,秉寬是有真本事的。

    朕相信他,不是偏聽偏信,是真有“識人之明”。

    管你們信不信朕說的,反正朕自己很相信。

    朕豈是那種喜歡任用奸佞小人的昏君?

    張皇后聽了也大驚道:“陛下,是說地動,被人算出來?那……以前有人算出來嗎?”

    涉及到地震,連張皇后都有點緊張,因爲以前但凡有點什麼災害發生,言官沒事也習慣把災難的源頭往她張皇后身上栽,有點扣屎盆子的意思。

    說就因爲皇帝只娶了一位皇后,沒有納妃,上天才會接連警示云云。

    所以張皇后也挺怕這些事接連發生的。

    朱祐樘嘆道:“自古以來,正史所記錄,沒有任何人有此等能耐,即便一些野史上曾記錄,也都是穿鑿附會,像秉寬這樣可以提前準確預言地動時間和地點的,從無一人。”

    張皇后有些擔心道:“那……那會不會是他所造成的?”

    張皇后雖受皇帝獨寵,自認爲把丈夫控制在手裏,但她不是那種有太強心機、太多城府的女人,甚至連學問都很淺。

    她所擔心。

    那個張秉寬不會感覺出本皇后對他的敵意,回頭整點什麼妖術,把我弄死吧?

    將心比心。

    她把對張周的敵意,轉化成對張周的恐懼。

    朱祐樘道:“秉寬不過是能推算到天機之事,一介凡人,伱以爲他有引天火,地動山搖的本事?若那般,他還做什麼大明臣子?只怕到時朕見了他都要叩拜!”

    皇帝真沒把張周當成什麼大明的威脅。

    “再說了,皇后你可別忘,女兒秀榮,還有皇祖母,都是秉寬出面施救的,身爲皇室中人,不能忘恩負義。”

    皇帝說得很清楚,張周是大明的臣子,立了功勞,就應該獎賞。

    如果跟你這樣,發生災害後,應了張周的讖言,要直接去防備着張周……你是有病嗎?

    張皇后明顯有點坐立不安,她以一個婦道人家的心思,覺得張周太可怕了。

    或者說,是自己潛在的對手太可怕。

    有點不敢鬥了的意思。

    “那陛下準備如何獎賞他?”張皇后緊張兮兮問道。

    朱祐樘也覺得很奇怪。

    朕跟你提個好消息,有地震被秉寬預言中,還提前做了一些防備,減少了人畜損傷。

    爲何皇后非但不替朕高興,好像還很擔驚受怕的樣子?

    朱祐樘道:“朕沒打算單就這一件事賞他,朕以後用到他的地方很多,再說他現在正忙着備考會試,朕希望他早點考中進士。以後他入朝後,朕用起他來,也方便多了。”

    “欽天監那邊……”

    張皇后是想提醒,要不給他安排個欽天監的差事。

    這算是她主動降身份,替張周說話。

    這事,是真的嚇着她。

    自己這不是在跟人鬥,以前那些宮女太監,甚至是大臣什麼的,本宮都能鬥得過,這碰上個不是人的,還怎麼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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