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第一貢生 >第一百六十四章 賢臣抑或近佞
    二月十七,早朝,大朝會。

    文臣和武勳各列兩旁,朱祐樘則讓戴義當場宣讀了王越所寫的奏捷的請功賞的奏疏,其中詳細列明瞭有功將領和士兵的名單。

    當然在場大臣更在意的,是最後的戰果如何。

    “……炸死者,尤其是體骸四分五裂的,難以定數,單以留有頭、耳、軀幹之屍,便過八百之數。此戰殺傷、俘虜胡虜,有三千四百六十二,馬匹仍能所用,爲五千六百十九……”

    王越報功的數字,一次比一次大。

    在文臣聽來,也是一次比一次誇張,眼下簡直到了一種駭人聽聞的地步。

    等戴義宣讀完畢之後,在場的人仍舊鴉雀無聲,文官不想承認這功勞,而武勳則不知說什麼好。

    該恭喜的話,先前朝議時也說過了,現在就看皇帝怎麼賞王越了。

    好像怎麼賞都不過分。

    兵部尚書馬文升走出來道:“陛下,先前兵部左侍郎王越上報,以平江伯陳銳,率輕騎、步卒等一萬六千,行追擊之事,但朝廷已下平江伯去往宣府的調令,估摸出兵草原也將就此而中止。”

    在場的大臣心裏都納悶。

    王越自己不在得勝的關鍵時候,帶兵追擊進草原,怎麼回頭想起來讓陳銳去?

    朱祐樘道:“此事朕還正要說,平江伯作爲偏關的總兵官,此戰中卻沒有起到任何用,戰事結束兩天之後纔出現在偏關,該如何議定功過?”

    看起來,皇帝對陳銳也是沒好臉色。

    打仗你跑得快,就算回頭你可以說是王威寧騙了你,沒讓伱知道有這場戰事,但你這一天一夜跑一百五十里,三天多來回折騰三百里……

    真是還不夠讓其餘各路人馬,還有韃靼人看笑話的。

    謝遷道:“王威寧用兵在於奇,既是要麻痹狄夷,不爲之所查,以平江伯……撤往寧夏,的確是疑兵之舉。”

    這算是很客氣的。

    謝遷也怕傷了西北軍中的和氣,只能是把陳銳的行爲,說成是戰略需要。

    看看人家陳銳跑的姿勢多麼正確,要不是他腳底抹油這麼痛快徹底,韃靼人敢貿然就進偏頭關這個大口袋陣,中王威寧的埋伏嗎?

    你王威寧佔了陳銳跑得快的便利,完成了迷惑敵軍,現在還想事後把陳銳給踩死不成?

    “嗯。”

    朱祐樘聽了謝遷的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隨後朱祐樘問一旁的戴義道:“在上奏中,有提到平江伯得失的部分嗎?”

    “未有。”戴義回答。

    在這點上,王越倒是很識趣的,一邊在嘲笑和噁心陳銳,卻沒有在上奏中主動提過陳銳的功過一句。

    這個陳銳到底怎麼樣,留給君臣和邊軍將士自己去琢磨吧。

    要踩你,直接踩,那纔不高明,而且容易結下樑子讓別人以爲我王某人小肚雞腸,我就是挖個坑讓你往裏面跳,再把你跳坑時的狼狽模樣通過旁敲側擊的方式讓君臣知道,這就夠了。

    我甚至在事後還可以爲你說話,爲你開脫,體現出我王某人的高風亮節。

    這不,已經給你個追擊賊寇立功的機會?

    你自己把握不好,怪誰?

    兵部右侍郎王宗彝走出來道:“陛下,從延綏等處傳回戰報,說是在偏關捷報之後,韃靼小王子已從寧夏處撤軍,這是今日清晨剛發回來的。”

    在場的大臣一聽這個。

    登時明白到,王越這場大捷應該是板上釘釘,沒跑了。

    韃靼小王子、火篩、朵顏三衛等各路人馬,都是在經歷過去年草原的旱災之後,加上內部兼併嚴重,資源嚴重不足的情況下,開春趁大明不備,對大明進行襲擾。

    朵顏三衛本來就不是邊疆的大禍患,而韃靼小王子達延汗的撤兵,預示着韃靼人不敢再搶了。

    光是偏頭關這一戰,就足以改變草原的格局。

    徐瓊作爲文官中派系比較特殊的,他此時走出來道:“韃靼小王子這是不敢再惹怒我大明君臣,換了此等時候,他下一步的目標,或也不是我大明的邊塞。”

    在場的大臣有聽出一些門道的。

    火篩都已經兵敗了,還敗得這麼狼狽,達延汗冒着得罪明朝的風險去跟大明拼什麼命?讓王越再把他收拾一次,跟火篩去當難兄難弟?

    這時候趁火篩勢弱時,去搶火篩多容易?

    也不需要明搶,直接下一道旨意,讓火篩帶人去“朝覲”,再或者是派人去納賦稅,或是讓他們把草場讓出來……只要火篩不願意,就有藉口出兵……

    草原上玩陰謀詭計的招數也很多,畢竟這次敗的不是達延汗,只是下面一個部族的首領。

    就算敗的是達延汗,其本部被其餘部族侵襲的風險也非常大。

    “禮部!”朱祐樘道。

    “臣在。”徐瓊道。

    朱祐樘再看向一邊的馬文升道:“禮部和兵部酌情爲王越議定功賞,以其此戰之功勳,威寧伯的爵位,是該賜還給他。再以先前西北功勳的先例,看是否可以再升一步,爲威寧侯。”

    “陛下……”

    在場文臣差點要起鬨。

    好幾個人近乎是異口同聲要出來反對。

    朱祐樘道:“軍功犒賞,都乃是有先例可循,以王越賀蘭山之功,已爲文臣之殊榮,其本就爲威寧伯,一切就按照他眼下便已是威寧伯來封賞。諸位卿家,等禮部和兵部拿出確切的方案之後,有意見的再提。”

    皇帝在這件事上,明顯很偏心於王越。

    這就體現出,王越這次巴結皇帝和張周的重要性。

    王越把自己綁在了皇帝和張周這條船上,這次的勝仗,近乎是皇帝跳過文臣來取得的,武勳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很不起眼,派去三個勳爵爲總兵、副總兵配合出兵,結果三個人在關鍵時候都沒被派到戰場第一線。

    若王越是以普通文臣的身份,來議定軍功,就算是殺三千人,能獲得文臣賜爵的殊榮便已很不錯了。

    但若是以王越爲威寧伯爲基礎來賜爵,那王越此戰,封個威寧侯都是虧待他,甚至可以封國公了。

    就好像保國公朱暉的父親朱永一樣。

    朱永也是靠撫寧伯的爵位,先在成化六年,配合王越等人,在西北的“阿羅出之戰”立功,晉封爲侯爵;再通過成化十六年出征建州女真,晉升爲保國公,而在後一戰中,朱永殺傷俘獲狄夷的數量也不過才千人上下。

    王越若是以威寧伯的爵位,直接幹三千人的戰功,打的還是過去幾年令明朝邊軍頭疼不已的火篩,晉升個侯爵那還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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