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朱祐樘親自的反饋。
這天張周人在家中坐,朱祐樘親自登門來,當張周得到通傳,到門口見到朱祐樘時,也是有些難以置信,看上去朱祐樘自己好像也病癒了。
“陛下,您應該多靜養纔是,緣何要出宮?”張周走上前,先施禮之後,改而用大夫的口吻道。
朱祐樘紅光滿面,看上去也有些精神抖擻的樣子,笑道:“朕身體好多了,是你說的要多走走,朕難得出宮一趟,也沒旁的地方去,就奔着你這裏來了,說起來朕都還沒來看過你住的地方,不知住得可還習慣?”
這算是皇帝到大臣家中家訪了。
張周心裏也在想,你這當皇帝的現在還稱病不上朝,如果被那些大臣知道你一邊養病一邊還往我這裏跑,非當我是佞臣,覺得是我把你帶壞,那傳言還指不定有多難聽呢。
張周迎朱祐樘進門。
跟朱祐樘一起來的,除了李榮之外,還有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等,即便張周已經覺得自家的院子很寬敞,但這羣人進來,瞬間感覺有些擠腳了。
張周請朱祐樘到了自家正堂。
君臣落座之後,朱祐樘笑道:“秉寬伱的醫術果然高明,不但是朕,連皇后的病,也都不藥而癒,不服你都不行。”
張週一聽就知道,張皇后不再繼續裝病,而且朱祐樘夫妻倆好像在某些方面達成了“和解”。
張周道:“臣並沒有給皇后開藥,不過是跟皇后聊了幾句。”
“朕知道。”朱祐樘說到這裏,似乎有些興致盎然的,隨即一擺手道,“你們都先出去,朕有涉及到病情的事,跟秉寬單獨說。”
“是。”
李榮一邊應着,一邊招呼牟斌往外走。
他心裏還在琢磨,陛下和皇后這是有啥病,居然還要避着人說?難道是難言之隱?
等正堂內只剩下朱祐樘和張周,朱祐樘好似個頑童一般,居然是搬着椅子往張周這邊靠近,就在張周準備起身幫他一把時,卻被朱祐樘伸手給擋住,隨後朱祐樘一屁股坐在自己搬的椅子上。
“秉寬,朕雖然不知道你跟皇后說過什麼,但皇后這兩天,跟以往有些不同了。”朱祐樘低聲道。
張周大概知道,這是夫妻倆的私事,他作爲臣子是不應該過問的,雖然朱祐樘把他當朋友,但也不是什麼事都應該跟朋友吐露。
可能……
這個皇帝還是太容易被人給左右思想,以前控制他思想的人是張皇后和滿朝文臣,只是現在不知覺已經變成他張周了。
張周道:“陛下,有些事,您不必跟臣提及的。”
“不說怎麼行?朕不吐不快。”朱祐樘一副很不見外的樣子,笑道,“皇后這兩天,不但跟賢妃之間來往很多,還親自給侯煊縫製了衣服。昨夜更是留賢妃在坤寧宮內。呵呵,秉寬,你可真是……幫朕解決了麻煩的家事啊。”
張周心裏直呼受不了。
你個當皇帝的,可知道跟自己的臣子在說什麼?
身爲君王,如何跟你的皇后和妃子相處,那跟我一介臣子可沒什麼關係,別總把什麼公務、私事的都往我身上推,好像離了我,你就不會爲人處世一般。
“行了秉寬,你無須解釋。”朱祐樘面帶志得意滿,由衷感慨道,“朕之前其實也想緩和內宮的事,但你知道,這種事真是自說千言不如他人一語,或許正因爲你在皇后心中是能治百病的大夫,她纔會接納你的提議。換了是朕,說什麼都無用。”
張周心想,皇帝在妻子面前如此沒“尊嚴”嗎?
不行你就直接發旨意就行,之前你冷落起皇后來,不是也挺在行的嗎?不是因爲你的冷落,皇后不會緊張到要靠裝病來博取你的同情,也不會採納我的意見了!
“朕難得出來一趟,秉寬你帶朕各處去走走,研武堂和校場,也無須張揚,或者讓朕看看你最近改進神機營火器的成績,朕可不是來檢查你的,只是想知道軍中火器的進步情況如何,以及將來對韃靼人勝算幾何。朕突然意氣風發,想策馬領兵御駕親征了!”
朱祐樘一改之前頹廢的神氣,說這話時,也給張週一種他不是在虛言的感覺。
可能解決了內院的麻煩,讓當皇帝的都感覺到身爲男人的豪氣。
女人的麻煩事解決了,接下來就是一展心中的抱負,想着金戈鐵馬,大概男人到頭來都有那麼點不切實際的理想吧。
“陛下有命,臣自當遵從,還請陛下給臣一點時間,讓臣簡單收拾過,再與陛下同行。”
“不用那麼拘謹,朝服都不必換,朕也只是便服一身,無須隆重肅穆那套,走走走。”
朱祐樘說着已經上手來拉張周。
張周也是有點無奈。
可能是經過這次治病之後,朱祐樘對他更加信任和倚重,畢竟連夫妻之間的事都來找他處理,這已經超脫了君臣和朋友的關係,朱祐樘既把他當可治百病的大夫,又當成了可以傾訴心中不快的樹洞……
張周甚至都覺得,自己可能真要把這皇帝給帶進溝裏去了。
那些大臣防得,可能還是有點道理吧。
但誰讓你們沒防住?怪誰呢?
……
……
張周帶朱祐樘去查看大明京師現有的軍備。
當皇帝的,說是不檢查大臣的作爲,但張周也知道,如果自己最近一點成績都沒做出來,始終沒法跟皇帝交差,畢竟他平時也不上朝,掛着東宮講官的名銜也基本不去給太子上課,都督府那邊他更是近乎從來不涉足。
就這樣如果還不拿出點像樣的成績,就算不用文臣去攻訐,估計皇帝也會想,你張秉寬平時也太閒散了吧?
朕信任你,也要給你活幹。
所以,張周這次也算是爲自己平時不跟朝堂接觸找合理的理由。
軍械廠內。
張周帶着朱祐樘視察庫房內一排一排的火炮,光是重炮就有六十多門,加上子母炮和輕炮等,有六七百門之多,把朱祐樘稀罕得不得了,上去之後也不顧炮身是髒的,拿手就上去摸,給人的感覺是,這皇帝待誰都沒這麼溫柔。
“秉寬,怎麼這麼多?是沒來得及送到西北去嗎?”朱祐樘好似發現寶藏一樣,等轉了一圈之後,纔想起來這件事最大的功臣還在後面跟着他視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