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第一貢生 >第五百六十一章 盡在不言中
    順天府鄉試結束。

    衆考生出考場,而閱卷才標誌着開始,對張周來說,還要渡過幾天內簾封閉的生活,等閱卷結束之後,到八月下旬,才能出貢院回家。

    “這幾天也沒外面的消息。”

    當晚剛跟幾名同考官會面,坐下來吃了一頓飯,商議好來日閱卷的細則,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之後,張周突然覺得,這種封閉的生活或許並不太適合自己。

    什麼選拔人才的,好像並不是他的人生目標。

    只需要知道歷史上有什麼人曾經做出過成績,有這個潛質,然後在這個人尚未發跡之前任用起來,那就夠了。

    要到下層親自去發現,這差事還是辛苦了一點。

    還有就是自己是來追求跟前世不一樣生活的,把自己關起來,做的事情再有意義,好像也跟自己來大明的初衷相違背。

    “爺,這還有很多天才能出去呢,這裏面喫得好住得也還行,就是不能出去,是挺悶的。”

    劉貴感同身受一般。

    劉貴也屬於那種外向的人,以前也是爲了養老孃出去跑一些散活,不肯幹辛苦事的,不然也不會選擇了跟投機取巧的張周。

    張周道:“出去之後,安排你去打仗,你去嗎?”

    “小的哪懂得打仗?還是留在爺身邊,跑跑腿就行了。”劉貴撓撓頭。

    在張周面前,他是一點都不避諱自己的無能,反正跟張周是相識於微末的,張周也瞭解他是什麼人,不用裝。

    正說着,門口有楊廷和的聲音傳來:“蔡國公,不知可否進來談談事情?”

    相比於張周在閱卷事情上的得過且過,楊廷和明顯太重視這次的鄉試閱卷了。

    畢竟這是楊廷和守制回京之後,皇帝所委派給他的第一個差事,還是跟張週一起來完成,他也知道事情不能由自己做主,基本上每件事都來“請教”於張周。

    這也跟在翰林院中的官職和地位,張周比他更高有關。

    別看他楊廷和在翰林院的資歷更深,但問題是張周升得更快,下級聽上司的調遣,本來也天經地義,就算從貢院出去,回到翰林院體系,他楊廷和照樣是下級。

    “簡單收拾一下,我要跟楊翰林談事。明天雞叫之前就叫我,早閱卷,早出場!”

    ……

    ……

    內閣值房。

    李東陽將一份本次順天府鄉試的三場考題彙總,列在紙面上,拿給劉健和謝遷看。

    謝遷看完之後,笑盈盈道:“不像是張秉寬的性子,出題沉穩,倒像是楊介夫的手筆。”

    大明官場中人,非常善於去揣摩他人的意思,拿到一份考題,他們都能分析這考題到底是張周所出的題目,還是楊廷和所出的題目,就好像人的性格和成長軌跡不同,從四書五經上截取段落都能有偏差。

    李東陽道:“我倒不這麼認爲,倒是有可能,三場下來都是張秉寬在出題,而楊介夫在考場內,能發出多大的聲音?”

    這是在提醒謝遷。

    別忘了楊廷和現在是下級,且在入貢院當考官之前,皇帝還親自召見過,明顯是提醒過楊廷和,考場內一切以張周的意見爲先。

    在這種前提上,所有題目出自張周就不足爲奇。

    劉健顯然對題目出自誰手,也沒多大的興致,放下寫着題目的紙張道:“你們兩家都有後生應考,儘可能不要去涉及考試之事,再者此番乃陛下以張秉寬選士,要的是個名。題目和閱卷的結果如何,本就不重,要是張秉寬真在考場內壞規矩,多半也會有人暗中透出風聲,到時再參劾也不遲。”

    謝遷道:“也是,誰出的題目,有何區別?但選出來的人,就未必是什麼大才,要是一羣酒囊飯袋,來年春闈一個個皆都落榜,豈不是貽笑大方?”

    李東陽笑道:“於喬,話也別說得太早,要是以中也中了呢?”

    這是在取笑謝遷,別等你兒子考不上,就說考官沒水平,沒把你兒子的才華識別出來。

    萬一你兒子也考上了,伱說考官沒水平,那豈不是也在說,你兒子就是你口中的那羣“酒囊飯袋”?

    謝遷撇撇嘴道:“以中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倒是賓之你家那位,這次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吧?”

    “一樣啊。”

    李東陽也心生感慨。

    一邊在非議張周主持的考試可能有偏頗,一邊自家有孩子在裏面應考,就如同劉健所說的,既然你們兩個人跟本次鄉試有直接的利益牽扯,那還是少去議論爲好。

    否則,你們孩子不中,外界會說你們針對張秉寬是公報私仇。

    就算你們孩子中了,別人也會說是張秉寬私相授受,給你們倆面子……明眼人,或是識大體的人,知道這事不可能,但難堵悠悠衆生之口。

    ……

    ……

    乾清宮。

    朱祐樘也在端詳朱厚照三場考試下來的文章,那感覺就叫一個……不忍直視。

    “陛下,太子畢竟年少,這還是第一次做如此的文章,再說來,就算是貢院裏應考的學子,也未必能寫出這般的文章來。”蕭敬也知道太子的文章太差勁,儘可能去給說和。

    朱祐樘道:“或許是朕期許太深了吧。能做兩篇四平八穩的文章,也算說得過去。這文章,應該是不能過童生考的吧?”

    蕭敬不好回答。

    他又沒主持過童生考,哪知道平時童生考的文章都是咋樣的?

    且宮裏的太監,就算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研習過學問的,但相比於朝中那些以科舉文章出身的文臣,學問也是差得很遠。

    蕭敬就很清楚,別說是太子,就算是他自己去應考童生考,也未必能過關。

    朱祐樘放下卷子,道:“等秉寬回來,給他瞧瞧。不過以朕的想法,就算是太子文章做得再好,但若是無悲天憫人之心,仍舊成就不了一番大業。文章是能選拔人才,但治國之事上,文章好壞也不能起到決定的作用,也只是作爲參考罷了。”

    “是。”蕭敬應和。

    “朝中文章寫得好的,多也只是在翰林院中修書立做,朝務之事上多還要看做事的果決,還有做事的魄力。但茫茫衆生中,如何將他們選出來?儘管文章取才,是有偏頗,但好歹也算是個標準,文章寫得好的讀書人,在治國上,總比那些文章差的人,出人才的機會要大吧?”

    朱祐樘的話,顯得很深刻。

    連蕭敬都在驚訝,看樣子,皇帝對於華夏延續了上千年的科舉,有很大的成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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