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第一貢生 >第五百九十六章 風向不對
    朝議。

    朱祐樘在朝上,直接當着文武大臣的面,說明了崔元和朱鳳將會從薊州領兵北伐之事。

    朝臣還有些摸不着頭腦,連之前一向善於言辭的謝遷,都選擇了沉默。

    也不是謝遷不想說,而是最近他正在被查,雖然他人沒進詔獄,但東廠廠公李璋和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接連去他府上找他問話,讓他意識到自己在朝的時日可能不多,所以謝遷現在也是在極力迴避朝中的事務。

    之前一向對內閣事務參與不多的程敏政,這會走出來道:“陛下,臣認爲如今韃靼正在寧夏等處襲擾,若是從大寧等處出兵一路,殺到韃靼後方,必定能大破敵寇,揚我朝之國威。”

    不出意外的是認同,令大臣不解的是,這會你程敏政出來湊什麼熱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祐樘順着話意道:“朕也認爲,如此乃是重創韃靼,令其不敢輕易犯境的良策,否則每每出兵,韃靼都望風而逃,以其騎兵之機動,令大明騎兵無從圍追堵截,如此也不是長久之計。”

    皇帝這一提醒,大臣才意識到,現在跟韃靼人戰事的關鍵,不在於大明的火炮和火銃是否有足夠的殺傷力,而是韃靼人選擇避而不戰。

    李東陽道:“陛下,此時出兵雖是恰到好處,可令韃靼人知難而退,但如今馬上要值寒冬之際,只怕將士出征,也容易出現凍傷,甚至會令韃靼人趁惡劣天氣而突襲,對我三軍將士不利。”

    從好的局面,發現壞的隱患,似乎一直都是文臣的專注點。

    皇帝你不是很高興,要派人出兵嗎?那我們就負責給你潑冷水。

    在我們文臣看來,只有皇帝你足夠冷靜,能看清楚事情的全貌,才能更好規避這一戰所可能經歷的風險。

    朱祐樘聽了就有些不爽。

    朕調動兵馬出征草原,爲的是揚國威,你們往朕頭上澆冷水好玩是吧?

    都說你們這羣文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講道理,還真是那樣……朕能不知道冬天草原環境惡劣?但再惡劣,韃靼人會隨便在這時候跟大明交戰?先前潢水一戰的大捷,不也是在雨夾雪的惡劣天氣下,由遼東和薊州各自出兵才完成的?

    朱祐樘道:“那李卿家是認爲,這一戰不合時宜?”

    李東陽自然知道潑冷水的目的不是爲了把皇帝叫醒,而是讓他知道困難,他補充道:“當適可而止。”

    朱祐樘差點翻白眼。

    說了等於沒說。

    一旁新晉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陳寬道:“諸位臣僚,這是按照如今邊鎮的形勢,所做出的決定,各路人馬要精誠配合,如果西北出兵了,而薊州不出兵,甚至是草草出兵而回,怎可能會令韃靼人知道大明兵鋒之強盛呢?”

    陳寬吸取了蕭敬失勢的經驗,他現在儘可能去幫皇帝和張周說話。

    不去潑冷水,至於謹小慎微的那些話,他也不會去說,而是要幫忙化解大臣的怨懟,讓大臣知道皇帝的難處。

    馬文升道:“陛下,不知此番領兵都御史乃是何人?”

    有了領兵的勳臣,當然要有都御史,或許在馬文升看來,崔元和朱鳳都不適合作爲一方統帥,必須要有個文臣來節制二人材可以。

    朱祐樘沒回答。

    陳寬道:“或乃是薊鎮巡撫劉宇。”

    馬文升聽到是他一直所推崇的劉宇,自然也就沒什麼意見,或許他的目的正是如此,要利用他認爲的能臣劉宇,來壓住兩個莽撞的“年輕人”,崔元和朱鳳,怎麼看都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那種,很令馬文升擔心。

    朱祐樘有些不耐煩道:“那諸位卿家,在你們看來,這一戰難道就草草收場嗎?寧夏近乎每日都會上報韃靼人襲擾,且每次都是數十上百人,多不過說百人的寇邊,每每大明調兵前去堵截,韃靼人都會找尋破綻逃遁而去,你們有更好的辦法,朕也樂得聽聽。”

    禮部尚書林瀚走出來道:“陛下,如今寧夏巡撫並未盡到守禦疆土的職責,當論罪。”

    這惹得不少大臣不滿。

    論不論罪的,幾時輪到你一個禮部尚書出來說話?

    各司其職懂不懂?

    彈劾論罪的事情,那一向是科道官員的差事,而你上來就要論寧夏巡撫的罪,這是用你的嘴,表達張秉寬的意思吧?

    朱祐樘道:“兵部對此可有意見?”

    張周並不在。

    作爲兵部尚書的張周,不是經常缺席朝議,而是基本上不到場,以至於朝堂上近乎都忘了還有張周這個人,甚至每次張周來,大臣都會擔心張周是憋着什麼壞,每次都要嚴加防備,如臨大敵。

    兵部侍郎熊繡道:“回陛下,兵部已協同薊州等處,安排出兵等事宜。此番從京營調兵四千二百將士,協同薊州出兵,另有糧草輜重等調度,都已跟戶部打過招呼。”

    朱祐樘道:“光是打一聲招呼還不夠。戶部這幾日,要將足夠多的糧草調運出來,如果來不及調運到前線的,就讓薊州地方上臨時補充,用太倉的錢糧歸還便可。”

    戶部尚書佀鍾道:“陛下,即便出兵,是否應當嚴查錢糧用處?”

    “你這是何意?”朱祐樘有些氣惱道,“你是擔心,有人會將軍需挪作他用不成?還是說你覺得,秉寬會拿這些錢糧來修築港口,甚至是造船呢?”

    佀鍾也是一怔。

    他很想說,陛下您都把假設說出來,那我還能說什麼呢?

    劉健道:“從地方先借調糧草輜重等事,古來便有先例,但如此容易令地方軍民在過冬物資上有所匱乏,若此戰非打不可,必須要加緊調運纔可。”

    這話等於是堵上那些還要出來反對之人的嘴。

    很明顯,劉健是看出皇帝這次從薊州出兵的堅決,如果還要拿以前的招數,非要卡扣錢糧軍需等事,會讓皇帝跟他們的關係更加僵持。

    皇帝想打仗,但大臣就是不提供糧草……最初這一招是管用的,但這兩年每次張周都能自己去開源,就會讓皇帝對大臣的依賴越來越低,甚至皇帝會覺得,你們大臣就是純粹爲了搗亂的,是不爲家國社稷着想的。

    劉健到底還是有固執之外的遠見,他也知道不能坐視張周繼續做大做強,尤其是一個能打仗能調兵還能自己籌措錢糧的大臣……對文臣來說,威脅太大了。

    朱祐樘道:“十天之內籌備完畢便可,朕看過今年秋糧徵繳的情況,其實江南、湖廣等處的稅賦等,還是足數的,各處也大致都風調雨順,只有在如此的境況之下,才方便大明出兵。而草原如今卻經歷了連年的大旱,若不趁此時給其重創,只怕未來幾年等其活緩過來,就更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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