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第一貢生 >第六百五十五章 別樣的廷鞠
    謝遷的罪,過了前期的審查,很快到了廷鞠之時。

    但因爲朱祐樘稱病不上朝,廷鞠無法進行,但謝遷的問罪又不能延期,所以皇帝直接讓各衙門自行商討謝遷的罪名,再彙總上來,最後由皇帝來定奪。

    這就打破了之前文臣希望由三法司來接手,並通過關係將謝遷的罪大事化小的計劃。

    不過劉健和李東陽對此倒也沒覺得怎樣,畢竟各衙門無論是不是他們的人,到底還是要給他們面子的,再加上謝遷的罪說大也不大,最多是個“參劾不實”,至於險些貽誤戰機等等,都只是片面的說辭,結黨營私這罪名皇帝又沒深究……畢竟深究起來要問罪的人可就多了。

    如此一來,只要讓各衙門的人保持一種和諧,大不了最後讓謝遷贖罪還鄉,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本來一切計劃都挺好。

    但這天卻是由司禮監這秉筆太監李璋過來跟內閣打招呼做接洽,大概是皇帝也怕內閣這三位誤會了謝遷案情,既是要讓內閣安心,也是爲表明這次“廷鞠”的模式,讓李璋來當說明書的。

    “三位閣老,有些話或是不該說,但既是來了,還是免不了要贅言幾句。”

    李璋顯得語重心長道,“謝閣老的案子,已經拖了很長時間,年前其實也該有所定奪。此番陛下還是很重視各臣僚的意見,但也表明,內閣和翰林院對此必須要避嫌。”

    李東陽道:“這點明白,我們不參與便是了。”

    各衙門來商議謝遷的罪名,讓內閣也參與其中,肯定會涉及到徇私,且對別的衙門中人會形成意見上的影響。

    李璋笑道:“三位能理解就好。”

    程敏政突然問了一句:“若是各臣僚之間意見相左,到底又是以誰的意見爲先呢?在下只是想問問,總該有個先後順序吧?”

    劉健側目望了程敏政一眼,冷冷道:“李公公不是都言明,陛下會充分聽取各人的意見?”

    “三位。”李璋笑眯眯道,“話雖如此,但的確也該有個主次,這麼說吧,既然內閣在此事上要避嫌,刑部又不好直接定案,那其實……呵呵,就是由上聽處的幾位來給出中肯的意見。”

    “嗯?”劉健聞言皺眉。

    看來,這程敏政還真不是無的放矢。

    原來皇帝還真有在聽取意見上主次的選擇,且還是根本不受內閣所控制的上聽處。

    程敏政又道:“李公公,以吾所知,此番謝閣部被貫以有罪之身,似乎上聽處的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若真是要以他們的意見爲主,只怕謝閣部的罪……小不了吧?”

    現在內閣已經知道,謝遷被問罪,很大程度上歸於陸完等人對謝遷的參劾。

    之前張懋帶兵西進,朝中大臣名義上支持,卻暗地裏使絆不肯協助調兵和調動糧草,且以謝遷爲首去參劾王守仁,被陸完抓到把柄,通過直諫的方式,在皇帝面前攻擊謝遷,導致了謝遷被下詔獄。

    現在皇帝要判案,又是以上聽處的意見爲先,等於說是要把謝遷往火坑裏推。

    李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笑道:“此等事,還是要以陛下的意見爲先,至於上聽處……呵呵,就算上聽處有意爲難謝閣老,只要朝中別的衙門和臣僚能爲謝閣老說情,陛下或也會考慮他們的意見。沒那麼嚴重的。”

    此話一出,連一向足智多謀的李東陽都不知該如何去切入案情。

    程敏政則繼續問道:“也就是說,若是上聽處要爲難謝閣部,再有人力挺的話,那陛下就要以這些人的意見爲準嘍?”

    “呵呵。”

    李璋笑而不語,但其實也等於是默認了。

    其實也好像是在嘲笑內閣這三位一般。

    你們解決不了上聽處,咱家能理解,但要是你們連下面各衙門都沒法平衡,就別怪陛下對那些謝閣老下手無情。

    程敏政感慨道:“那到底是以證、律審案,還是以人情來審案?難道堂堂的閣部,竟要以人情世故來決定將來的名聲?實在是……唉!”

    這話聽起來也是在感慨他自己的遭遇。

    李東陽自然知道李璋只是個傳達意思的,並不能決定什麼,他道:“有勞李公公,我等也希望此事能早日了結,至於此事,我等也會避嫌不與牽扯。有勞了。”

    李璋也顯得很客氣道:“李閣老您見外了,咱家還有事要做,這就回去了。對了,謝閣老最近也都安好,勿用擔心,走了走了。”

    ……

    ……

    在李璋離開之後,內閣值房內,陷入到很詭異的安靜中。

    本來劉健和李東陽應該馬上商議對策,但就因爲旁邊還有個立場不明的程敏政,讓他們無從商議。

    程敏政自然也能感受到眼前二人對自己的戒備之心。

    程敏政主動道:“以我想來,這六部之中,到底是要給於喬留幾分薄面的,於喬歷經那麼多朝事,算是勞苦功高,先前朝中哪件上得檯面的大事沒有他出面?不過六部之外,可就說不準了。”

    劉健不想應話。

    李東陽問道:“那克勤,你覺得哪個衙門最有可能會拆臺?”

    “唉!”

    程敏政重重嘆口氣道,“用拆臺再恰當不過,就看誰人非要與於喬作對。於喬是否開罪過人,這並不重要,但就怕有的人曲解上意,又要迎合上意。”

    李東陽道:“你覺得兵部,也會替於喬說話?”

    “應該會。”程敏政道,“也可能是避而不談,秉寬這人,你們或也知曉,在遇紛爭之事上,他多是袖手旁觀的,要說這幾年,朝中與他爭到面紅耳赤且各下不來臺的時候少之又少,往往又是於喬……”

    話沒說完。

    也算是在提醒眼前這兩位。

    以前都是謝遷藉着插科打諢的口吻,在朝堂上質疑張周的決策和建議,其實本身張周沒有在明面上去跟文臣徹底撕破臉。

    程敏政又問道:“那是否要出去走動一番?”

    李東陽道:“陛下不明言,讓我等避嫌?”

    “避嫌是一回事,探聽一下虛實倒是可行的。且由在下去,到底也……唉!”程敏政就差說,我跟你倆不一樣。

    你倆需要避嫌,我不用啊。

    雖然我名義上是謝遷的同衙同僚,可問題是別人都覺得我跟你們是對立的,我又不是過去給他們意見的,只是去問問他們對此有什麼意見,反正出了事也不是由你們來承擔。

我來當惡人,你們還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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