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爲侍讀學士,職在爲皇帝及太子講讀經史,備顧問應對。
這一次也跟着弘治天子一起來了。
李元宗聽到這捕快的話之後,臉上顯然是一副不爽,說道:“你說的這些話簡直荒天下之大謬,你們家知縣做的這些事情,那是你們知縣本來該做的事情。”
“他本該有很多的辦法拒絕解決這些問題,但是他卻沒有做到,卻向百姓們收刮民脂民膏。”
“你們倒是過上了好日子,可是這些商旅怎麼辦?就白白的被他盤剝嗎?”
“這都是你們知縣的無能,若是你們知縣真的有才華,大可向鹿邑縣裏面的百姓施於教化。”
“趙遠松大可向他們講解道德,就無論是什麼山匪也好,水寇也好,只要是從一個“仁”字,肯定可以讓他們迷途知返的。”
“你們知縣這樣做,簡直是捨本逐末,實在礙事,荒謬。”
“你們知縣只懂得用暴力清剿山匪水寇,甚至還以收刮民脂民膏,用以所謂的剿匪,這只不過是捨本逐末。”
“你們知縣絕對當的上一句昏官,庸官,無能之輩!”
捕快聽到這話,臉色也慢慢低沉了下來。
他沒有學識,這個李元宗說的頭頭是道,彷彿又是那麼個道理。
捕快心裏又感覺到不對,卻又不知如何反駁,氣的那是目眥欲裂。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捕快也對那個趙遠松估計是十分尊敬的。
趙遠松突然這樣說,捕快心裏要是痛快,那還真奇怪了。
弘治天子已經看出來了,捕快估計是沒怎麼讀過書,不多認識字。
李元宗畢竟是侍讀學士,捕快自然支支吾吾的半天竟然無法反駁。
半晌之後,捕快顫抖的手指着這一個李元宗,竟然順手拔出了手裏的刀。
周圍的百姓看到這一幕,紛紛四散而逃,而周圍的捕快看到前面有人鬧事,也舉起了手裏的刀劍衝了過來。
此時,眼尖的弘治天子護衛,已經發現從門樓上也開始人潮涌動,彷彿偶有人在時刻關注着城門洞的情況。
周圍這些保護的弘治天子的勇士營好手,通通手裏都是有過人命的,對危險的觸覺可謂是無比的靈敏。
加上她們武藝高強,本不該有這種驚心動魄的感覺,但是此時他們汗毛豎起來的感覺,彷彿城樓上不知有什麼東西,彷彿能夠瞬間要了他們的命。
他們心裏只有一種感覺,若是他們敢在這裏鬧事,那麼城樓上的人肯定有辦法制服他們。
周圍護衛也通通涌上前來,拔出了手裏的刀劍,把弘治天子護在身後,雙方的衝突一觸即發。
就連馬車裏面的張皇后還也被嚇得不輕,這個事情竟然鬧到了這種地步。
最愛胡鬧的朱厚照也不敢再胡鬧了,把張皇后擋在了身後,周圍也有護衛衝過來,把這個馬車團團護衛着。
朱厚照本來就不喜歡那個侍讀學士李元宗,現在更加不喜歡了。
張皇后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兒子說出的話,是那麼的有道理!
弘治天子也是滿臉的凝重。
他自己還是很有氣度的,甚至說的算是不畏生死。
但是他看着身後的馬車,他的妻子還有兒子都在馬車裏面。
如果今天發生了什麼衝突,那麼他的兒子和妻子萬一受到了什麼損傷,那他便是活下來,心中也難安。
何況,他就這一個獨子,他們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恐怕這皇位要出亂子,大明也要出亂子了。
捕快就像是一頭受傷的公狗,指着那李元宗大罵,道:“你放屁!你放屁!”
“俺叫張三狗,俺們知縣沒來之前,百姓們過的是什麼日子?知縣來了之後,我們百姓過的又是什麼日子?你就是在放屁。”
“俺爹俺娘一共生了五個孩子,俺兩個大哥還有俺弟都活不大。”
“沒有糧食給他們喫,都是活活餓死的!”
“我們家裏還是有些田地的,比那些流民好多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以前我家種了一些糧食,等到糧食成熟了,官府要來收稅,山匪水寇要來搶糧!”
“忙活了一整年下來,種的糧食全部都是別人的,我們只能夠挖野菜。”
“俺的弟弟出生才八個月,還會對着俺笑,但是家裏沒有糧食給他喫,只能喫一些野菜湯,活活的就這樣餓死了。”
“俺爹也活到了三十多歲,得罪了俺們村的村霸,說俺們在他的林子裏面挖野菜,那明明就是荒郊野外,結果俺爹被打成重傷,又沒錢治病,挖些草藥喫,也不頂用,也就這樣死了。”
“俺都喫不上飯,就更不要說娶上媳婦了,到了俺這一代,俺家就要斷後了。”
“你說的那些大道理俺聽不懂,但俺就知道俺們的知縣是個好官!”
“他來到了我們縣裏之後,招募我們這些人當捕快,我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就來當了捕快,知縣訓練我們,親自帶我們去剿匪。”
“那些山匪水寇都被剿滅了,俺們種了地之後,雖然還是得給朝廷交稅,但是再也不怕山匪水寇來搶了。”
“村霸以前一直欺負俺們家,打死俺爹的村霸,也被拉出來當衆砍了頭,俺有了銀子也娶上了媳婦,有了孩子不至於斷後。”
“這些東西都是俺們知縣帶給俺們的,沒有知縣我們全家早就死了,我也不能有今天的日子。”
“這些東西,都是之前你說的那些滿口仁義道德,跟俺們說仁義的知縣沒有帶來。”
“他們當知縣的時候,我們都快要餓死了,也沒見了一個山匪水寇聽了他的話,就改一個從良了。”
“在俺的心目中,俺們知縣就是俺們的再生父母,誰敢說俺們知縣,俺就跟他拼了,老子弄死了你,最多給你賠一條命。”
大家都看得出,這一個張三狗是瘋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