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天子擺了擺手,不在意地說道:“公務嘛,這也是正常的,你先去忙吧。”
弘治天子也想看看,張三狗會怎麼處理這個事情。
不過他算是稍微看出了點苗頭,這張三狗在這個裏面那麼有威名,恐怕也是兇名赫赫的人物。
還有張三狗捕快這個身份嘛,在大明朝那就是賤役。
正所謂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這個話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的。
這個時候,街角也出現了十多個壯漢,這些人身上都穿着捕快的衣服,手裏拿着明晃晃的刀,就是向這裏衝過來。
弘治天子咯噔一下,心裏馬上明白了,這應該是剛纔張三狗那個哨子,所引過來的捕快。
他回過頭來看向那邊的牟斌和蕭敬,看到這兩個人臉上也有點發緊。
僅僅一刻鐘的時間。
從張三狗吹動那個哨子,再到不快趕到這裏來的時間,僅僅只需要一刻鐘。
這就證明了,三更半夜在街上仍然有巡邏的捕快,在收到張三狗信號之後,馬上就趕了過來。
鹿邑縣捕快的這個反應速度,可謂是極快,他們甚至懷疑。東廠和錦衣衛有沒有這個反應速度。
張三狗脫離了人羣,來到了賭館打手的面前。
雖然對面有七八個打手,但張三狗心裏毫不害怕。
張三狗的手下也趕了過來,對着張三狗一拱手大聲喊道:“張隊長。”
張三狗點了點頭,低頭摸了摸地上那個人的脖子。
一會後,張三狗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衆人也看了,地上那個人的臉色漸漸都變了。
“不頂用了,死了。”
這個時候弘治天子等人,也已經來到了張三狗的旁邊,身後還跟着一大堆隨從。
張三狗看着身邊的這些捕快,說:“把這夥人抓起來,明天交由老爺處理。”
打手們一聽到張三狗說的話,都慌張了起來,掙扎着就要反抗。
他們也有十來個人,跟捕快的數量差不多,他們手裏還拿着個棍捧,跟鹿邑縣捕快就這樣對峙了起來。
弘治天子臉色非常難看,這樣賭館打手當街殺人也就算了,就這些個賭館的打手還敢給公然抗法,這是何等囂張。
他轉過頭來看一下那邊的牟斌,牟斌馬上會意,點頭看向手下,手下的人已經伸手去摸向腰裏的刀。
只要這張三狗需要幫忙,那麼他手下這些錦衣衛就會幫忙。
錦衣衛的戰鬥力也還是很強悍的,尤其是能來保護弘治天子的人,身手就更是非同一般。
可惜,張三狗沒有需要他們幫忙,只是擡頭看向打手的領頭,“莊尚,你難道要抵抗我們嗎?”
“你想跟我們動手?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莊尚的聽到這個話,也緊張了起來。
雖然他們手裏都是棍棒,但對面的張三狗和手下的捕塊,拿的都是明晃晃的刀啊!
若張三狗真要心狠起來的話,只怕他們討不了好。
就在這個時候,賭館裏面聽到了動靜,有一個富態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這廝看到張三狗之後,卻是一臉的諂媚,“三爺,怎麼勞煩您老人家親自回來了?可是小的們惹到事了,我代他們給你們賠個不是。”
弘治天子等人聽出來這人就是賭館的東家。
他又看到賭館的東家對張三狗這副諂媚的態度,卻又還是驚訝。
這個賭館的東家養了那麼多打手,可見在這個鹿邑縣裏面,應該也是一霸。
在這種情況之下,弘治天子看了張三狗一下,這張三狗不過區區守城門的小隊長,賭館的東家竟然就對張三狗恭敬成這個模樣,看來這座城確實是掌握在這些捕快的手裏。
張三狗嫌棄地拍了拍開了陳員外的手,“別瞎碰,碰髒了你給洗嗎?”
“陳員外,今天我可是帶着知縣老爺的客人,好在縣裏面逛逛。”
“沒想到竟然遇到眼下這樣的事情,你可是讓我們知縣老爺丟了好大一個面子。”
陳員外聽到這句話,臉上彷彿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大袋子。
弘治天子從那個滿滿當當的口袋口子。看到那裏面裝的竟然不是銀子,而是金子。
好大的手筆!
陳員外把那一袋金子,就要塞到張三狗的手裏。
“三爺,這個事情終歸是我們做的不對,就讓我在這裏給你交點罰款。”
“也請你在知縣老爺面前,爲我們說上幾句好話。”
張三狗把那錢袋子,拿到手裏掂量了一下,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弘治天子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原本對這張山狗的印象很好,沒想到張三狗今天晚上的行爲,完全顛覆了之前的形象。
何況,張三狗明知道他們這些人是京城來的,竟然還敢當着他們的面受賄,看來這躺在地上的人是白死了。
原本弘治天子覺得趙遠松可能貪了些銀子,現在看到這張三狗的做法,他心裏已經徹底沉了起來。
很多的時候,上樑不正,下樑纔會歪。
可當下樑歪成了這個樣子,上樑就好不到哪裏去。
他還以爲這一個趙遠松是不可多得的官員,如今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
他轉過頭來對着那邊的牟斌做了個手勢。
不管怎麼樣,今天晚上既然他看到賭館打手當街殺人,那他就不能不管。
若是這個張三狗真的收到了金子,就不管這個事情了,那弘治天子就要手下的人,把這一個所謂的陳員外,以及這些賭館的打手抓起來。
弘治天子明天就要帶這些人去縣衙,去見一見那個直到現在,他都沒見過面的趙遠松。
他得問一問趙遠松,他就是這樣當大明朝廷的官的?
牟斌看到了弘治天子暗號。已經慢慢把刀抽出來了,弘治天子也慢慢地往後退。
他可不想待會出點什麼事情,讓歹人把他給捅了。
就在牟斌準備動手的時候,那邊的張三狗臉上卻露出了幾分殘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