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聽到這句話,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了。
“陛下的龍體,也沒有什麼不對勁,可就要是龍欠安了,咱們來到這鹿邑縣,也是帶了隨行太醫的。”
“陛下不找太醫看病,反倒在外面不知道找了什麼郎中看病,甚是不合規矩。”
劉健倒是搖了搖頭,說道,“相比於你們說這些,我更擔心的是在外面的藥,到底有沒有問題,”
“還有那個給陛下看病的人,到底有沒有心存歹心?”
“此人若真存心要害陛下,我們又沒及時阻止,那也是我們喫罪得起的。”
這話說出來,旁邊的丘濬和李東陽心裏也是一緊。
李東陽咬了咬牙,說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就必然不能夠讓陛下喝了這個藥了。”
說着,他臉上也是露出幾分尷尬。
“只是老夫今天才剛剛得了陛下的掛落,要是再去勸陛下,只怕在陛下的面前,便更不好做人了。”
“不知兩位閣老,能夠代爲一行?”
丘濬,劉健對看了一眼,也明白李東陽的爲難。
劉健本是寬厚君子,笑着點點頭,看着丘濬,說道:“這本是份內事,既然李閣老不方便,那就我們兩個去吧。”
蕭敬的藥已經帶回來了,並且按照藥方上所述,都已經把藥熬製好了。
他看到這款藥,臉上都有點猶豫,又有些徨恐。
倒是弘治天子和張皇后,還有朱厚照臉上的表情,比周圍的這蕭敬牟斌等人的表情好看多了。
蕭敬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銀針,試了試。
沒有毒。
他又倒出了一小杯,看了看碗裏的藥,心裏默默的祈禱。
趙知縣,您可不要坑害咱家。
雖然咱家派出過殺手想宰了你。
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啊!
蕭敬越想越害怕。
趙遠松的藥單,趙遠松治下的藥店。
不到他不怕。
想不到堂堂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的性命,竟有一天會掌握在一個小小的知縣手裏
雖是這樣想着,蕭敬還是昂起頭,直接把那一小杯藥,吞進了肚子裏。
衆人都在期待地看着蕭敬,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麼。
過了一小會,也沒看見這蕭敬有什麼不對勁。
蕭敬咧着嘴,看起來頗爲開心,彷彿剛剛吃了全天下最好的美味。
不管這個藥有沒有效,起碼他這條狗命是撿回來了。
他看着弘治天子,說道,“陛下,藥已經試過了,沒有毒,就是有點苦。”
弘治天子擺了擺頭,其實他心裏很清楚,那個趙遠松根本就沒有動機要害他。
他捧起了那一碗藥,就要開始喝。
這個的時候,房門敲響了。
伺候的人前來稟報:“陛下,丘閣老和謝閣老來了,還帶來了一些官員。”
弘治天子皺了皺眉頭,臉上顯得有些不太耐煩。
平時他喜歡跟這些內閣大學士談論政事,喜歡這些閣老給他講學問的。
可今天他有點不太喜歡,反倒覺得這些大學士有些聒躁。
他把藥碗放下來,“把兩個閣老召進來。”
蕭敬親自來到房門,連禮都懶得施了,“兩位閣老,陛下召你們進去呢!”
他們進來一看,就看到了他們不想看到的一幕。
弘治天子的旁邊正放着一碗藥,顯然他是打算喝這碗藥了。
李東陽
他們心裏一緊,心想果然如此。
兩人直接跪在了弘治天子面前,“陛下,這個藥不能喝。”
弘治天子眯了眯眼睛,看着這兩個閣老,壓制住了心中的怒氣,問道:“怎麼不能喝?莫非這個藥是什麼毒藥,喝它就會死?”
丘濬和謝遷沒想到,這弘治天子說話,竟然那麼直接。
他們一時半會兒還竟然愣住了,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
丘濬鼓起勇氣,“陛下,這個藥是外面隨意的藥房抓的,再者,也不知道這藥是誰開的。”
雖然他們兩個已經猜出這藥,很有可能是那個趙遠鬆開的,當然是他們本能地避開也那個名字。
他們心裏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感覺,總覺得那個趙遠松是個大麻煩。
今天李東陽可就因爲趙遠松的事,吃了弘治天子的掛落,他們心裏自己虛了三分。
弘治天子感覺到頭有點痛,痛苦地閉上眼睛,張皇后乖巧地來到他身後面,幫他揉起了太陽穴。
好一會兒,他才緩了過來。
那丘濬和謝遷兩個人心裏面更是惶恐。
他們兩個要把這弘治天子給氣走了,那可就尷尬了。
弘治天子的情況顯然不太好。
難怪李東陽現在不敢來了,這要把他們兩個推入火坑啊!
弘治天子疲憊地張開眼睛,看着面前的丘濬和謝遷,問道:“既然趙遠鬆開的藥單用,藥也不能藥店買。”
“那朕應該喝哪裏的藥?”
“這個藥方,藥店老闆也看過了,不過就是一些清熱解毒安神定驚的藥。”
“朕最近睡眠非常不好,一個夜裏睡不着兩個時辰,難道朕喫點藥都不行?”
“莫非朕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掌控了嗎?”
這句話可是誅心之言。
丘濬和劉健愈發的惶恐。
謝遷咬了咬牙,說道:“陛下身體抱恙,臣等心裏十分擔心。”
“只是朝廷有朝廷上的規矩,這也是爲了陛下的安危着想。”
“陛下生了病,應該喫太醫院的太醫開出來的藥,這藥也應該從用皇宮內庫裏面拿。”
“皇宮內庫裏面什麼樣的好藥都有,快馬只需一兩日時間,就能把藥材帶回來。”
“實在不行,可從附近州縣調藥,這樣相對安全一點。”
弘治天子看了看劉健,眼睛眯了眯,誰也看不清他眼神裏是什麼樣的光芒。
“那朕就得多承受一兩天的痛苦了。”
“這怎麼鹿邑縣的藥不能喫,周圍州縣的藥就能吃了?”
“看來你們對趙遠松很不信任啊!”
“莫非你們已經準備找好了趙遠松準備造反的證據?”
“聽你們對他那麼防備,我還以爲他的軍隊已經殺到門口了。”
這丘濬和謝遷不知道怎麼說,只覺得今天的弘治天子很難纏。
這趙遠松莫非是給天子吃了迷糊藥了不成?
這弘治天子完全不受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