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這樣做是不合適的,但是他無非也是想耍笨,襯托一下陛下的智慧而已,拍馬屁也可以很隱祕。
至於弘治天子爲什麼不願意這樣做,道理很簡單。
現在寧王在京城的情報頭子,還有跟那個情報頭子勾結的朝廷官員,都已經被查得清清楚楚了。
但是這個時候如果把這夥人全部給抓了,那也沒有什麼屁用。
寧王還會派另外一批人來,重新設置一條情報線,到時候他們又要費心費力的。把這條情報線找出來,還有可能失敗,又何必做這樣的蠢事情。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一個小太監進來,手裏拿着四個飛鴿傳書的信筒,說道:“陛下,又有從西南邊回來的飛鴿傳書。”
弘治天子愣了一下,把那三個信筒拿了過來,打開裏面的內容一點一點的看過去。
看完之後,他竟然沉思了起來,思考了一會兒,彷彿下了某一個決定。
他轉過頭來看着旁邊小太監說:“去把幾個閣老,還有六部的尚書都找過來,朕找他們有事商議。”
幾個大學士和六部的尚書,聽說陛下又要把他們召喚到宮裏去,他們也是覺得有點驚訝。
西南邊的事情,不都已經是定下來了嗎?
怎麼現在還要召喚他們到宮裏去,莫非又發生了點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比如說趙遠松讓米魯跑了,又比如說其實米魯還有後手,現在又已經反敗爲勝了。
但是幾個高官對看了一眼,他們都覺得這種事情還是不太可能的。
劉健看着衆人疑惑的表情說道,“好了,諸位同僚也不必在這裏猜來猜去的,有啥意思,上次教訓還不夠嗎?”
“這次我們直接進宮裏去,看一看陛下召喚我們到底是什麼事情就好了。”
說出這個話之後,在場的幾個大學士和大臣都感覺要有點臉紅。
上一次的他們就是被一個年輕的官員嚇了一把,現在那個年輕的官員已經去西北上任了,還是最艱難最艱苦的地方。
後來去到皇宮,天上飛個烏鴉,又把他們嚇了一跳,結果最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就是自己把自己嚇了一通。
大臣們們聯合起來,一起往皇宮裏面走。
看到了上次那個小太監,劉健對小太監拱手說道:“這位公公進去替咱們稟報一下,就說咱們來到了,請求陛下覲見。”
小太監連忙側身躲過了劉健的施禮,說道:“諸位上官就先稍等片刻,我馬上進去替各位稟報。”
劉健點了點頭。
近日天氣轉涼了,他似乎有點感受到了風寒。
喉嚨有點癢癢的,這說話直接咳了兩聲,還想吐了一口痰,感覺現在這種情況不太適合。
周圍的人都看向他了,他想了想把那口痰給吞下去了。
誰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他剛纔做了個很艱難的決定。
直到把那口痰給吞了之後,他才突然想到他好像帶了一條手帕,完全可以吐在手帕上。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顯得有些落寞,年紀大了就是不太行,明明自己帶了手帕的事情都忘了。
但是他畢竟咳了兩聲,旁邊的李東陽連忙出來看着劉健說道,“首輔最近太過操勞了,還得注意身體。”
“不行的話還是找個大夫看一看吧,這風寒的硬拖着也不是個事兒。”
劉健點了點頭說道,“沒事,我今晚就找。”
說這話的時候,劉健還感覺到喉嚨裏面有些滑,不知道是不是剛纔吞下去那口痰不太成功,有點藕斷絲連了。
他突然想到,如果這個事情發生在趙遠松身上會怎麼樣,趙遠松那麼年輕,腦子肯定比他好用,肯定不會吐在帕子上吧,說着還搖了搖頭。
人家都說五十知天命,他的這把年齡了還跟年輕人比什麼,何況就算有什麼要比也不應該比這玩意兒。
裏面的小太監這個時候出來了,看了在場的官員們說道:“諸位上官,陛下宣諸位見血的。”
劉健整了整衣冠,待着頭進了御書房。
弘治天子看到諸位大臣進來,又看到諸位大臣對他行禮。
他擺了擺手說道,“好了,諸位站起來吧。”
“今天找諸位過來是有點事情,想要跟諸位商議。”
說着,他把手上的三張信紙遞給了旁邊小太監。
小太監遞給在場的官員們看。
在場的官員們早就聽說了,西南邊有回來飛鴿傳書,都接過了這幾封信輪流看起來。
他們看完之後有些驚訝,裏面提出了一條解決西南邊如今麻煩的設想。
只是裏面提出的這個設想不能夠說不好,還是有比較大實現的可能的。
但是他們一眼就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封信看起來不太像是王軾的手筆。
因爲以王軾的手筆,他是絕對不會提出這種建議的,建議太霸道。
王軾做事向來謹慎,這條計策也太過激進了,所以這幾乎可以說,這就不可能是王軾給出來的計策。
但是偏偏他們都認得出來,就是王軾字跡,這個上面也確實是用了王軾的印章。
不過他們都從心裏面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趙遠松。
這裏面的提出計策都像是趙遠松給的不。
他們心裏有點驚訝,不明白爲什麼趙遠松自己不把自己的計策提出來,反倒是要去掛着王軾的名字。
他們很快就想通了,這裏面的名字不是趙遠松不能掛,而是最好不掛,掛出來顯得有些過了界。
趙遠松看起來很自信,但本質上還是比較謹慎的人。
不該跨越的紅線,他一般不會跨越。
恐怕這信裏面的內容也都是王軾去找趙遠松,請教趙遠松纔給出的建議。
畢竟趙遠松雖然立下的功勞很多,雖然太過年輕,但很多時候,他們都會認爲王軾算是趙遠松的前輩,心裏的主意卻不一定有對方多。
王軾也是一個比較愛面子的人,想不到這一次倒是找了個晚輩請求建議,還被晚輩說服了。
可以說在場的能夠當上大學士,能夠當上六部尚書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不可能是傻子,他們很快就看出了這封信背後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