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趙翔少爺，要不你來喫驢打滾？今日我多送你兩個！”驢打滾大嬸在那邊高聲招呼，她知道這學生的身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白胖的趙翔。
這位可是混不吝的主兒。
他要鬧起事來，那可就好看了！
“你不能只給他添肉湯和酸菜，不給我添！”趙翔一臉不高興。
沈清瑜一點兒沒受他們情緒的影響，笑着問：“那要不，你再來一個飯少一點，肉湯和酸菜多一點的？”
趙翔搖頭：“不行！我就要多多的糯米飯，多多的肉湯和酸菜。”
沈清瑜點點頭：“這沒問題啊……”
學生和各攤主們都瞭然。
果然慫了！
原來又是個欺軟怕硬的。
不料沈清瑜又說了一句：“你可以多加兩文錢，我給你多一些酸菜和肉湯。”
學生和攤主們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趙翔一聽，眼睛卻亮了：“成！”
沈清瑜指了指學生們排的隊伍，繼續笑眯眯：“那你在後面排着，等到你了，我就給你做。”
攤主們傻眼：居然還叫趙翔少爺再次排隊？
這位糯米飯娘子可真是膽大包天！
偏偏趙翔點點頭，還真去後面排隊去了。
衆人：“……”
輪到一個衣袍漿洗得泛白的瘦高學生時，他有些緊張地問：“能不能少一些糯米飯和酸菜肉沫？”
沈清瑜愣了一瞬，打量了他的衣着，反應過來：這位家境應該是不太好，但是又想嚐嚐鮮。
當下笑容不變：“如果單獨不要肉沫，少一文錢；不要酸菜，少一文錢；糯米飯少一點，少一文錢；如果配料都要，但是都少給點，那就少兩文錢。”
針對不同顧客的要求，差異化銷售，沒毛病。
那瘦高學生眼中有驚喜掠過：“那我就都少給點……”
沈清瑜笑眯眯地點頭：“成。”
後面一個學生不認可：“酸菜和肉可不是一個價，爲何少肉沫少一文，少酸菜也是少一文？這可不對！”
沈清瑜繼續笑眯眯：“我的生意，我說了算。若是你覺得這樣不合算，你也可以加一文錢的肉沫，或者不要酸菜，少一文錢。”
這話軟中有硬，語氣神色卻很和善，叫人聽了清楚明白，生不起氣，還不敢輕視。
學生們覺得新奇，於是都開始個性化定製。
“我的加一文錢的肉沫。”
“我的不要酸菜。”
“我的少一文錢的糯米飯……”
“成。”沈清瑜絲毫不亂，有條不紊。
擔子米粉的老闆也看得暗暗點頭：這女子，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一個課間休息，沈清瑜居然賣了三十來份糯米飯。
不過盞茶功夫，就入賬三百文！
隨着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一鬨而散，小廣場上又安靜許多。
幾個小商販對沈清瑜很是好奇，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
沈清瑜還跟之前一樣，笑眯眯地應對衆人的目光，和大家說說笑笑。
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人覺得沈清瑜好欺負。
一個婦人從巷子那頭走過來的時候，沈清瑜還以爲是來買喫食的。
誰知她徑直走到自己驢車前：“清瑜，你怎麼成了這樣？”
認識自己的？
沈清瑜定睛一看，腦子裏的記憶碎片浮現，愣住：這位竟然是自己大伯孃！
當年沈清瑤代替自己嫁給齊周華之後，沒多久，大伯孃一家子也去了齊周華家中做工，就都搬到了鎮上。
倒是好些年不見了。
“大伯孃？還真是好久不見！您這是專門來找我的？”沈清瑜笑着打招呼。
大伯孃看着身形豐滿肌膚白嫩的沈清瑜，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我聽說你家男人從外面回來了，還修了青磚大瓦房，又買了驢車，應該是賺了不少銀子的，怎的你還出來拋頭露面？”
語氣咄咄逼人，帶着指責。
沈清瑜笑容凝固。
你算個什麼東西？
“大伯孃好久不回村裏了，這是聽誰說的？可是聽我那妹子和妹夫說的？”沈清瑜笑得清淺，帶着些許嘲諷。
大伯孃盛氣凌人：“你妹子也是爲你好。男人好不容易回來了，你不在家攏着他的心，跑出來拋頭露面的，像什麼樣子？仔細他回頭又跑了！”
沈清瑜笑了：“大伯孃不要慌，我如今慢慢在瘦下來了，臉上也沒有那麼多的膿包，我相公看我越來越好看，想來是捨不得跑的。”
大伯孃面色一邊，啐了一聲：“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你是個婦人！還要不要臉？”
得。
老孃不忍了。
沈清瑜呵呵一笑：“大伯孃，我知道你和我妹子關係好，在她府裏做事。你莫非沒聽村裏人說，她給我的藥有問題？七年前我就是吃了她給我的藥，才變得又肥又醜的。”
大伯孃面色大變，驚呼起來：“哪……哪有這種事情！你不要胡說八道！”
這神色不對啊！
倒像是早就知道這事兒？
且還爲沈清瑤遮掩？
這可就有意思了……
沈清瑜心中有了計較：“我妹子送藥過去當天，正好我家上樑，當時二叔和五叔可都在喫酒，他們是府城的大夫，那藥當場驗過……”
“若是大伯孃不相信，就去跟我妹子說，我家中還有剩餘的藥粉，我們一起拿了去找別的大夫瞧瞧，看裏頭到底是什麼？”
這事兒全村都知道，瞞不住，也不必瞞。
“你胡說什麼？我一番好意，你不聽就罷……”大伯孃跳腳，轉身就走。
沈清瑜笑笑，目送她慌張離去。
旁邊的小商戶們眼中閃爍着八卦的光芒。
這白胖小娘子話，聽起來很有故事啊……
這一身膘，竟是吃藥吃出來的？
那藥還是妹子下的？
細思極恐。
沈清瑜趕着驢車要走：商戶們以爲她被刺激了，都同情地目送。
沈清瑜哪裏是情緒受影響？
她是去碼頭賣糯米飯。
衡水鎮的碼頭上，卸貨的苦力聽到沈清瑜叫賣糯米飯糰，也都很好奇。
跟書院的學生不同，這裏的苦力最看重的不是口味，而是能否喫飽。
沈清瑜給出針對性方案，同樣十文錢，可以多給一點糯米飯，不給脆片。
不少力工都紛紛掏銅板。
一個矮壯漢子直接問：“能不能只給糯米飯？旁的都不要？算便宜點？”
沈清瑜乾脆利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