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翹將信將疑，卻也只能叫夥計給她包上。
等沈清瑜和齊雲霄離開後，門簾子撩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後面端了一盤剛出爐的點心走出來，一臉淡淡的笑容：“剛剛那是誰？”
是程平。
上次和齊雲霄一家子合夥演戲之後，他這是又出來了。
玉翹下巴頦往那邊擡了擡：“清瑜郡主和齊大人。”
“他們回來了啊……”程平的語氣並沒有驚訝。
玉翹也沒太在意：“嗯。我看清瑜姐姐的肚子翹得老高了，怕是這一趟回來之後，以後再回來就要好久了。”
程平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她懷孕了？”
“嗯……”
沈清瑜渾然不覺，先去了肥皂工坊，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燒鹼交給了曾經是護龍衛的管事。
椰子油已經叫人送過來了，倒是比沈清瑜還先到工坊，低廉的價格讓成本再一次降低。
盤賬，然後收錢。
當又是一大筆數萬兩的銀子進賬時，沈清瑜面不改色。
咱如今也不是第一次見這麼多錢了。
從肥皂工坊出來，去沈家村。
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沈清瑜，鄉親們都驚呆了！
這纔多久啊？怎麼這麼大的肚子？
沈清瑜嘿嘿笑着，讓齊雲霄將點心拿出來給大家分，又問起大家這幾個月的情形。
衆人紛紛笑逐顏開，跟沈清瑜離去時的忐忑不安形成了鮮明對比。
“如今可好了，我們的紅薯都種下去了，趕早的話還能再種第二茬紅薯。”
“辣椒工坊那邊，辣椒聽說也種得挺好的。”
“還有那個陶瓷工坊，現在不得了了……”
原來陶瓷工坊隨着學徒的人越來越多，關濤也非常聰明地採用了流水線的製作方法。
一個人學其中的一道工藝就夠了，於是學徒時間大大縮短，出貨效率大大提升……
如今後山又挖出一口好大的塘了！
還有那個養兔子的作坊，如今的產出讓十里八鄉的人連進山打獵都不愛去了。
兔肉便宜，還好養活，在家就有肉喫，爲什麼還要進山去？
託了兔肉養殖的福，現在整個衡水鎮的人都喫上了便宜的兔肉。
就是硝制的兔皮，如今也是家家戶戶都有。
大家都拿冬天剝的兔皮硝製出來給家裏做皮襖、捂手筒，甚至被褥……
聽着村婦們七嘴八舌地說起，大家滿眼滿臉都是笑意，各個都是對沈清瑜的感恩戴德。
“我家小花小草怎麼沒一起回來？”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笑容頓時停住，衆人都看向其中一個婆娘，那是小花小草的娘。
原以爲沈清瑜回來，身邊一定會帶上自家閨女隨行，她還想來看一眼呢，誰知道卻沒看到。
沈清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解釋了一句：“海上風浪大，她們兩個暈船得厲害，就不回來了。”
這倒也是呢……
衆人紛紛理解地點頭，誰知那婆娘又磕磕巴巴追問了一句：“那她們兩個……有沒有……帶什麼話回來？”
沈清瑜：“沒有。”
那婆娘不死心，終於問出了最終目的：“那有沒有帶什麼東西回來？”
沈清瑜嘆了一口氣：“月錢我是按月給她們的，但是她們如今的年紀，也該自己攢點嫁妝了，若是以後有了合適的人，也該成親嫁人了。”
小花小草的娘倒是也不認爲沈清瑜會昧下這錢，只是不理解：“她們既然得了銀子，怎麼會一點也不帶回來呢……她爹那裏我可怎麼說……”
沈清瑜差點氣笑了：“她們如今要婚配的話，你這個做孃的，可給她們準備了什麼東西沒有？若是有，我可以給帶過去。”
小花小草的娘下意識就接話：“我哪裏有錢給她們準備什麼？她們賣身給你了，你是她們的東家……”該你準備纔是。
衆人的神色頓時微妙起來。
嘿！
這纔是她的心裏話呢！
閨女哪怕賣身了，賺的銀子也應該給爹孃。
可閨女若是要成親了，添妝陪嫁的就應該是東家！
這算盤珠子都嘣人臉上了！
有人轉身就走，走出去幾步路以後還“呸”了一聲，然後說了一句：“這不要臉的蚊子，怎麼還進嘴裏了！”
有人竊笑，衆人也紛紛散去。
沈清瑜心中氣怒，卻也不多說話，只轉身進了院子。
肖桃花早已經聽了消息過來，幫沈清瑜收拾好了屋子，車馬勞頓了一路，讓她可以隨時舒舒服服地躺下休息。
齊雲霄去了後山。
辣椒作坊如今沒有多少事情，倒是兔子養殖那邊熱鬧得很，好些半大孩子正在拿了草喂兔子。
陶瓷工坊人聲鼎沸，流民村裏卻並不算熱鬧：除了老幼，大家都下地去了。
齊雲霄去看望了留下的護龍衛，瞭解了最近的現狀。
沈清瑤被送去了隔壁府城，嫁給了一個死了老婆的屠夫。
那屠夫五大三粗，個子高大，孔武有力，且父母俱亡。
沈清瑤嫁給了他，喫穿不愁，也沒有婆媳矛盾，唯一自苦的是，這屠夫是個不懂風情的，只管白天做事賺錢，晚上關門耕田……
聽說前一個娘子就是身體太弱，喫不消他的頻繁耕種纔沒了的。
這下倒是好，沈清瑤每日光是應付這屠夫，就已經精疲力盡，哪裏還顧得上作妖？
齊雲霄聽得很滿意：這種女子，就該配這種人，太體貼的，她不配。
從山上下來，齊雲霄又去了寺廟。
這個時候的寺廟早已經修建完成，且因爲陛下曾經給了銀子，寺廟修建得雖然不大，卻很精緻。
就像個精緻的囚籠。
不過當看到光頭上點着香疤的文徹時，齊雲霄還是愣了一下。
文徹一身出家人的袈裟，整個人有一種出塵的氣質。
看到齊雲霄的瞬間，文徹也露出了訝然的笑意，雙手合十行了個禮：“好久不見。”
齊雲霄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心頭驀地就放鬆了些許：“你還好吧？”
“很好。”
文徹伸手相邀。
進了後院，齊雲霄這才注意到，山坡上最大的一棵樹被保留了下來，正好就在後院的院子裏，如今地面鋪上了青磚，還擺放了桌椅，樹下正好可以烹茶。
齊雲霄落座，看着文徹動作行雲流水地烹茶給自己喝，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個笑容來：“你能有如今的狀態，我就放心了。”
文徹一笑：“若不這樣，我還能怎樣呢？想開了，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