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統一工作服的兩位編輯坐在桌子的左邊，神情嚴肅認真，雙眼緩緩從坐在對面的劉星和姜世星臉上劃過。
調查室裏佈置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幾張椅子，灰白的牆面讓整個房間都顯得壓抑很多。
劉星正襟危坐，嘴角勾着笑容，想讓自己看起來放鬆些，但下意識握拳放在膝蓋上的動作卻暴露了他的緊張。
相比起他，姜世星的動作就簡單放鬆了很多，他身子微微後傾，放鬆的靠在椅背上，雙手自然放在桌上，看着兩位調查編輯的目光平靜淡然。
……不知道的，還以爲舉報抄襲不好自證的人是劉星。
其中一位國字臉的調查編輯溫和開口：“你們好，我是《sua》雜誌的中國區編輯，叫趙利。這位是我的同事，李翔。”
他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對劉星道：“劉星教授，您不用太緊張，我們只是做個例徇調查。”
劉星點了點頭，微微側眼，看了旁邊姜世星一眼。
姜世星迴以冷笑，似乎連多和他說一句話都是浪費。
劉星心裏頓時涌起一股憤怒、不屑和忌憚……那篇論文是他先發的，在此之前姜世星將論文保護的很好，別說在網上留下痕跡，甚至沒給其他人看過。
理論上，姜世星根本不可能有證明那篇論文歸屬的證據。
而他在發送論文之前，已經徹底把論文理解透了，無論調查編輯怎麼問，都不可能有破綻……
但姜世星爲什麼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難道他真有什麼讓人無法猜到的後招？
或者他只是強裝鎮定在詐我？
就在劉星各種胡思亂想時，那個名叫李翔的調查編輯冷冷開口了：“我們在查看這篇論文時，發現有一個符號似乎與整篇論文格格不入……”
他將隨身電腦放到桌子上，調取出劉星發到郵箱的論文，點出那個頻繁出現的等邊三角形，擡頭看向劉星和姜世星：
“能請兩位分別解釋一下，這個三角形代表什麼嗎？”
劉星立刻道：“這個三角形是我特意加進去的，有着獨特的意義……”
說着，他把自己昨晚想了一晚上才編出來的合理解釋，誇誇其談的詳細闡述了一遍。
兩位調查編輯聽完，點點頭：“您說的確實有道理。”
他們看向姜世星：“姜教授，您有其他解釋嗎？”
如果沒有更合理的解釋，那就只能證明這篇論文是劉星寫的，所以他理解的更透徹。
兩位調查編輯說完後，雙眼注視着姜世星，心裏已經在想着，如果姜世星解釋的也很合理，他們要再從哪裏問起。
劉星也眼帶得意地看向姜世星，率先說完後，他一顆心就放回了肚子裏。
他這個解釋，是和其他人討論過的，沒有任何破綻……無論姜世星怎麼說，都不可能比他說的更合理。
劉星期待着看到姜世星那張素來高傲的臉上出現不甘、無力甚至憤恨的表情。
被姜世星壓了這麼久，他現在最想看的就是姜世星氣的要死卻幹不掉他的樣子。
努力證明吧……奮力爭取吧……
劉星越想越興奮，看到姜世星薄脣微張，立刻激動的豎起耳朵——
“這個符號和這篇論文沒有任何關係。它是我妹妹送我的見面禮。”
姜世星冷靜平淡的聲音，宛如一盆冷水，徹底澆透了劉星滿腔的興奮。
什麼鬼？！
這是什麼理由？
姜世星是看不起他嗎？！拿這麼荒謬的理由敷衍！
就連兩個調查編輯都懵了。
這種時候，不是該努力證明自己確實是原創者嗎？姜教授這是放棄證明了？
劉星忍不住憤怒的開口：“姜世星，你拿這麼荒謬的理由當藉口，是把兩位調查編輯當傻子嗎？”
雖然這個藉口讓他必贏，但姜世星這種看不起人的態度，讓劉星涌不起絲毫勝利的喜悅，只有貫穿至今的，面對姜世星時，滿滿的屈辱和憤怒。
姜世星瞥了眼劉星，勾脣譏諷道：“也就抄來的東西，不知其意，纔會把所有東西都當成重要符號來解讀，以確保百分百的合理性。”
劉星瞬間被氣的眼前陣陣發黑，臉頰不受控制的抽搐，注意到旁邊兩位調查編輯投來的疑惑眼神，他頓時意識到自己反應太激烈了，連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姜世星壓跟沒理會劉星在幹什麼，他說完後，便掏出手機，對兩位調查編輯道：
“稍等，我叫我妹妹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兩位調查編輯點點頭。
雖然這個理由荒謬到像在開玩笑，但既然對方提出可以證明，他們就得納入意見。
沒一會，電話接通了，姜世星開了免提：“在哪？”
……二哥竟然會主動找她？阮瑤頗爲意外，她還以爲二哥會像上次一樣選擇自己扛呢。
這是不是意味着，二哥覺得她是個可信任的人了？
阮瑤心裏有些喜悅，聲音卻波瀾不驚：“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姜世星：“我在調查室，有件事需要麻煩你。”
阮瑤：“馬上到。”
掛了電話，姜世星平靜道：“我妹妹馬上來，請各位稍等。”
趙利：“沒關係。”
李翔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麼，卻沒說。
另一邊，劉星看着姜世星平靜無波的表情，心裏猛地一慌……難道是真的？
姜世星真的荒謬到把妹妹送的無意義符號放在了這麼重要的論文裏？！
他瘋了吧！
這tm誰能想到！
不不，他現在應該想的是，萬一是真的，他該怎麼扭轉情況……
劉星下意識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卻因爲太過慌亂而被嗆到，忍不住彎腰猛咳起來。
旁邊，姜世星嘲諷的笑了一聲。
劉星瞬間感覺心裏像被一根刺紮了一下。
五分鐘後。
調查室門外傳來禮貌的敲門聲。
趙利：“進。”
門被推開，阮瑤走了進來。
她看到調查室裏只有姜世星、劉星和兩個陌生人，沒有阮晴，頓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