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是他身邊最驍勇善戰的少將,是他的左膀右臂,卻在一次探敵任務中,傳來了死訊,他一度不相信他死了,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尋找,始終無果,前些日子才接受了現實,也簽了犧牲通知書,給了撫卹金。

    由於是他身邊的得力干將,長隨做主,多了一倍的撫卹金下去。

    安子辰原先只是鄭贏手下一個大頭兵由於他驍勇善戰,身手不凡,被提拔了又提拔,當上了千戶長,在一場鄭贏親自精兵衝陣的戰役中,對方使用了暗器,鄭贏差點死掉,是安子辰拼死替他擋了暗器。

    當時他說了一句話觸動了鄭贏,他說,末將救的不是將軍的命,而是全營上下兄弟的命,少了一個千戶長無礙,只要將軍在,咱們就有贏的希望!

    自此,鄭贏注意到了安子辰這個人,也在往後的一次次戰役中,他出色的表現讓他脫穎而出,也得到了鄭贏的賞識,一步步做到了少將這個職位,成爲了鄭贏身邊不可或缺的人。

    三年裏,兩個人已經處成兄弟,默契十足,只要對方一個舉動,另一個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走哪一步。

    也因着這樣的默契,在邊境跟匈奴人周旋纏戰的幾十上百次戰爭中屢次獲得勝利,保衛住了邊疆不被侵佔。

    可就在半年前,他們發現敵方對他們的舉動了如指掌,甚至他們的戰役密信都能輕而易舉的知道。

    兩個人討論一番之後決定,有安子辰帶着幾個兄弟潛入匈奴去查探敵情,可就在安子辰去了一個月不到,匈奴人就撤兵防守,不再進攻,還派人和談停戰協議。

    東楚皇帝景玄帝排版讓鄭贏班師回朝,留一部分兵力去鎮守。

    鄭贏人是回來了,可也斷了跟安子辰那邊的聯繫,幾次三番祕密探查,最終得到消息是,安子辰已經犧牲了。

    如今,犧牲了的人卻渾身傷的昏迷在他府邸門口,這讓他如何不震驚。

    長隨趕緊讓人把安子辰擡進了府中,然後親自去宮中請太醫。

    安子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身邊坐着的赫然是鄭贏鄭將軍。

    他趕緊半坐起身子“將軍…”

    “你醒了,躺好,別跟我來那些虛的!”鄭贏閉目想事,一聽到牀上安子辰的動靜,睜開了眼睛,把人扶着躺好,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朝外間喊“李太醫,安少將醒了,你進來看一眼!”

    很快,外間的李太醫就走了進來替安子辰檢查起來。

    要說這鄭將軍吧,他不僅是個統領二十萬大軍的大將軍,還是武安公府的世子,他卻只喜歡打打殺殺,不像其他京中大族世子爺那般吟詩作對,高談闊論,平時也喜歡別人叫他將軍,而不是世子。

    他的將軍之位那可是自己實打實的一刀一劍身經百戰打出來的,並不是靠着武安公府世子這個身份。

    “將軍,安少將他受傷嚴重,肋骨斷了三根,兩條腿更是大大小小傷口無數,胸腔也受重創,流血過多,需要臥牀靜養,慢慢進補,老臣這就給安少將開方煎藥去!”

    鄭贏擺手表示知道了,李太醫馬上小跑了出去。

    他不想在這屋子裏待太久,他還不想被凍死啊,一個將軍,一個少將,那氣場是在太冷了,非人也,非人也。

    那安少將明明傷勢如此嚴重,卻一聲不吭,瞪倆眼珠子硬挺着,要不是他對自己的醫術有自信,都要懷疑對方沒有受傷呢。

    “將軍!”

    等李太醫出了內間,躺在牀上的安子辰虛弱的叫了一聲。

    兩個人小聲說了一會兒話,安子辰艱難的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一個項圈,輕輕一按,把機關裏藏着的小小信件拿了出來。

    “這是三皇子跟匈奴人傳信的證據,那次咱們糧草起火,是三皇子乾的…”

    鄭贏拳頭裹緊,青筋暴跳,咬牙忍着滔天怒火。

    那次的糧草起火對他們東楚士兵造成的損失慘重。

    幾乎小半的戰馬死亡,那場戰士他們輸的慘重,傷亡無數。

    “你好好養着,這件事交給我!”鄭贏起身,拿上那個,兄弟差點丟了命帶回來的證據出了門。

    安子辰直到這一刻纔敢微微鬆了口氣,仰躺在牀上,呼了口氣,眼前卻出現了那個費力把自己拖上馬車,嘴裏不停抱怨自己倒黴的小丫頭。

    然後是他第二天醒來之後,枕頭底下那一封歪歪扭扭的信。

    小丫頭明目張膽的打劫他,理所當然的相信她那麼說了自己就給她銀子。

    而自己身上的銀票,碎銀子,一個沒有少,脖子上這個看起來就值錢的玉觀音項圈都好好待在脖子上。

    然後就是店小二說的那句,‘爺,你有個好夫人’這句話,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就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在家裏還有媳婦等着他,可卻從來沒在她身上有過這樣的感覺的。

    安子辰渾身疼,卻是沒有了力氣,漸漸昏睡了過去。

    從軍四個年頭了,每當自己快承受不住的時候,就會想起他娘送他出村的時候看着他那種像看死人一樣的眼神。

    對他沒有太多不捨,反而覺得鬆了口氣的樣子,讓他想起來就燃起鬥志。

    以爲從軍是死路一條,那他就好好活着成爲人上人,讓他們看看。

    這幾年,他一直憋着一口氣努力,不管多辛苦多痛苦都從來沒有放棄過,幾次絕處逢春,也漸漸成長,越來越厲害,卻是心裏堵着氣,一次都沒往家裏寫過信。

    他知道,沒有他,爹孃照樣過的很好,他們還有四個兒子在身邊,當時老安婆子那種眼神把他傷的不輕。

    他從軍沒有怨言,因爲家裏三個哥哥已經成親了,五弟還小,適合的人也就只剩下自己一個,可是家裏有銀子卻沒有出銀子替他免兵役,而是出銀子給他娶了個媳婦回來,還大言不慚說什麼給他延續香火。

    他不想跟那個女人同房的,可逃不過他那爹孃的魔爪,下了藥,一到晚上就糊里糊塗跟她睡在一起。

    心中有恨,所以對爹孃給他娶回來的媳婦也沒半點感情。

    白天他就躲出去,拒絕交流,直到從軍走的那一天,他都沒有好好正眼看過小媳婦一眼,由於藥物作用,小媳婦是胖是瘦是方是圓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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