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看着桌子上的幾本書，發現顧恨之的神情有些微妙，忽然反應過來了一件事情。
“你後面是不是還有事情，我耽誤你了嗎？”沈眠出聲問道。
剛剛看到這幾本書的時候，她就是突發奇想地想要臨時抱一下佛腳，反正現在等魏朵的時間裏面閒着也是閒着，可是似乎忘記了顧恨之還是個學生，即便他現在還在圖書館，但後面未必依舊有空。
顧恨之搖了搖頭：“沒什麼特別的事，我來這裏是爲了準備之後的發言稿。這幾本書你如果想看，我可以先借回去。”
左右他來普林斯特不是真的爲了求學，自己的手裏有她需要的東西的話，他也好拉近雙方之間的距離。
“謝謝你。”沈眠的眉眼彎了彎。
顧恨之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卻能夠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來這種變化。
於是他試探性地穩定了一句：“你對星際警察感興趣？”
星際警察？
那是什麼？
沈眠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所玩兒的遊戲《星際戀歌》的背景本身就是未來世界。
他所說的星際警察，應該跟自己這邊的警察是一個意思吧……
“倒也不算是興趣。”她遲疑着說了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那就是跟你所說的麻煩有關係？”
這句話雖說是問句，但顧恨之基本能夠確定這一點。甚至他懷疑剛剛一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打算在自己這裏待很長時間，只不過是看到了這幾本書之後才臨時叫住了自己。
她這前後的反差足以說明一些東西。
他想要與對方拉近距離，就必須要加強對於對方的瞭解。
“……嗯。”
沈眠對顧恨之的敏銳並不感到意外，相似的這點她在之前的入學測試中就已經領教過了。
“如果是一個人想不出來的問題，或許我可以幫忙。”
顧恨之好聽的聲音在沈眠的耳畔響了起來。
這讓沈眠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一想，男朋友不就是在關鍵的時候派上用場的嘛。只是，從內心深處來講，她並不覺得遊戲對於男朋友的設定能夠靈活到能夠幫自己解決問題的程度。
即便如此，她思考了兩秒之後想着，將事情覆盤一下，或許對自己的思路也是有幫助的……
於是，她緩緩地開了口：“你說在什麼情況下，人們所說的東西和所作的事情會變得十分矛盾呢？遵守傳統每年對神明虔誠的祭祀，在發生需要神明保佑的事情的時候，下意識地卻又並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對於同一件事情，每個人會出現兩種完全相反的說法……”
沈眠所說的話其實並沒有太強的邏輯性。
一是因爲他們身處於完全不同的環境，有些東西解釋起來並不容易。另一方面，就跟她剛剛心中所想。她其實並沒有指望顧恨之能真的說些什麼。
而另一邊的顧恨之即便沈眠說得很模糊，有些東西並沒有聽明白，但他還是在思考了片刻之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每一個人所有看似普通的行爲，說到底其實都是從本身的利益出發的。當然這個利益並不完全指金錢、名望這些東西，而是驅動一個人去做某件事的緣由。”
“比如說，一個人想要喫東西，那麼獲得食物，就是他能夠得到的利益，而獲得食物的行爲，就是爲了最終的目的而使用的方式……”
“再舉個例子，所謂鬼神往往來源於某種宗教，那麼，宗教的教徒之所以相信這種宗教，大約是爲了金錢、平安、希望或者心靈的慰藉等等需求。真正相信宗教的人事實上並不會下意識地對其信仰產生懷疑，除非只是爲了某種原因或者說爲了某種其他的利益而這麼做的。”
帝國之中的星球衆多，其中不乏各種宗教的信仰者。
科技的發達並不能完全解決人們心中的疑惑和求知慾，所以在這種時候宗教就成了人們解釋世界的途徑。而他即便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但是作爲帝國的繼承人，對於那些信仰宗教的星球，他也會給予充分的尊重。
沈眠靜靜地聽着，眸中思索着什麼。
他說的這些她能夠明白，她只是想知道，那些人背後所驅動的“利益”到底是什麼。
“其實，前天晚上發生了一件事……”
她簡單地將民宿之中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重複了一遍，掠去了一些不好解釋的東西：“所以我在想，既然老闆娘說將事情說出來能夠解決他們的麻煩，想來是不知道那牆上的字是怎麼回事的，可是結果是他們依然有所隱瞞……”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之前顧恨之的那些話讓她漸漸卸下了一些防備，又或者是他的聲音能夠讓她更冷靜地思考問題，她將事情捋了一遍之後，又將自己所糾結的地方說了出來。
半天沒有聽到顧恨之的回覆，沈眠才忽然反應過來，她竟然會真的想要問他的想法！
正想說些別的什麼的時候，顧恨之卻忽然開了口：
“你爲什麼會覺得這些都是同一件事呢？”
沈眠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換一個角度想，有的時候你會覺得一件事情很複雜，很有可能是因爲將不同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想辦法去拆解開的話，也許除了必然的因果關係之外，還會有某種巧合的存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一件能夠連在一起的事情都是有着因果關係的。”
聽出了沈眠的煩惱的顧恨之將自己的聲音放得柔和了一些：“把事情想簡單一些，或許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穫。”
沈眠神色一怔，腦海中的某一根線似乎忽然被人撥動了一下。
是了，如果雜糅在一起太複雜的話，將事情剝離開就是了。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將遊戲最小化的同時打開了備忘錄，聲音中多了一絲興奮：“我想我可能知道該怎麼做了，愛你哦~對了，那幾本書幫我借回去吧，你最好了！”
此時的沈眠完全沒有想過，另外一邊的某人會因爲她的某句話而突然變成了石雕。
她……剛剛的那句……
作爲一個女孩子太不矜持了！不過她似乎想來也不是個矜持的人，可是……
她這是在……撒嬌嗎？
站在原地的顧恨之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旁邊的窗戶，玻璃上映出了微微泛紅的耳尖。
今天臨時有點兒事，暫時更一章，後面儘量保持日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