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看見顧恨之將桌子另一邊的那幾本書拿了過來,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中多了一絲糾結。

    “你不是說你那裏還有一點兒才能收尾嗎?要不然我等一會兒再看也行……”

    沈眠雖然這麼說着,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手邊的那幾本書。

    經過了魏朵對於明天的會面簡單的說明之後,她覺得那幾本書可能更有用了。

    不過,雖然是遊戲吧,影響人家學習好像也不太好。

    “沒關係,你看完哪一頁之後告訴我就可以。想看哪一本?”

    顧恨之由於並不屬於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新生,作業只是他需要完成的任務之一,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訓練的作用。

    如果不是專業選擇上面一開始出了意外,他選擇機甲修理師其實也是覺得可以趁機多學些東西。

    於是,幾分鐘之後,顧恨之的宿舍之中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畫面:

    他端坐在書桌之前,目光看着面前的光屏,右手在上面不時地修改着什麼,左手則放在了一本已經翻開了的書頁之上,用手壓着,免得書頁自動合上。

    而每隔一小會兒,他的袖子便會被一股力量輕輕地拽一拽,袖口微微變形。

    在那之後,他的視線並沒有向那個方向移動,依舊看着光屏上的內容,而左手卻十分自然地將書頁向後翻到下一頁。

    整個人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翻書機器。

    房間內十分安靜,在暖色的燈光之下,一時之間,誰也沒有打破這種平和。

    至於屏幕之外的沈眠,面前已經擺滿了好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張,上面各種文字和看起來有些混亂的箭頭和符號大概在不少人看來就像是鬼畫符一樣,然而她能夠很清晰地順着那些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重點。這是她獨特的記錄方式。

    沈眠的手在不停地寫寫畫畫,目光卻看着屏幕之中那些書本的內容。

    她有些驚訝地發現,那些書本之中的內容當真是與真實的書籍沒有任何區別,對於一向很扣的遊戲竟然會在這方面下功夫,沈眠的確很意外。

    每當她看完一頁的內容之後,她都會戳一戳屏幕之中顧恨之的袖口。

    他的手就這麼自然地搭在書本上面,不時地幫她翻着書頁。

    時鐘上面的指針就這樣滴答滴答的有節奏地跳動着。

    在終於翻完了大半本書,看完了自己暫時需要的內容之後。沈眠恍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脹,可能是很久沒有一直這樣盯着屏幕了吧,她心中想着。

    她閉了閉眼睛,看了眼遠處,想要緩解一下眼睛的不適。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當她的注意力轉回到屏幕上的時候,忽然有那麼一瞬間不太想打破現在的氛圍。

    不得不說,狗遊戲至少在陪伴感這一方面做的還是不錯的。

    她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

    她鬼使神差地並沒有出聲,而是被放在書頁上的那雙手吸引住了目光。

    剛剛一直在做着正事,所以沒有注意,現在看看的話,他的手其實很好看,指節細長且骨骼分明,卻又不失力量。

    “這一頁有什麼問題嗎?”顧恨之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沈眠看書的速度很快,一個晚上的時間,基本上已經看完了大半本。

    時間長了,他幾乎已經找到了間隔的規律。

    而目前的這一頁,已經停在這裏很久了。

    所以,他才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

    “沒什麼,眼睛有點兒累,休息一下……”沈眠這麼回答着,被他突然這麼一說,內裏有種莫名地心虛,即便知道他看不到,卻還是將目光從他的手上面移到了別處。

    “時間也不早了,今天一定要看完嗎?”顧恨之這麼問道。

    “……倒也不是。”

    沈眠看着自己面前擺滿了一桌子的紙張,一時之間也有些頭大。

    果然還是老毛病犯了,這個時間不應該正是睡美容覺的大好時光嗎?她這纔剛滋潤了沒有太久……

    “這本關於心理的書,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消化完的。人的內心世界向來是最複雜的,就連自己也未必能夠完全瞭解自己,更何況是研究這些……”

    顧恨之不清楚沈眠爲什麼會突然對於這一類的書籍比較感興趣,在確定了對方可能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之後,他對待對方的態度也不由自主地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充滿了戒備。

    在能夠跟對方交心之前,他不能表現得太過冒昧。

    正因如此,以一個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對方,就成了顧恨之的難題。

    曾跟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的顧恨之第一次覺得跟人打交道其實也並不容易。

    “你說的也是,如果人心中的一切都能弄得通透明白,那樣活着大概也挺沒意思的。”

    沈眠輕笑了一聲。

    就像魏朵,明明明天要見的那個人跟自己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但透過那個人總能聯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如此一來,難受的還是自己。可是內心如何去想,又怎麼會是一個人能夠控制得住的呢?否則也就不會有“庸人自擾”這個詞了。

    “從科學的角度上講,大腦的腦電波會給人傳遞不同的信號,根據……”

    “顧科學家,你這樣是會把天聊死的!”

    對面卻傳來一聲淺笑:“我想說的是,你現在的大腦傳遞的信號應該是‘這麼晚了我需要休息了,你竟然還讓我工作’!”

    “所以我的大腦給眼睛說,你快罷工一下下,讓她別看了!”沈眠接着他的話說了下去。

    “那現在是不是到了綿綿該睡覺的時間了?”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之前也聽他喚過自己的名字,但是這一聲“眠眠”還是讓她有那麼一瞬間的異樣。

    “當然,美容覺很重要的。”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耳中。

    “那麼,晚安了,綿綿。”

    “晚安。”

    沈眠關閉了遊戲之後,看着滿滿當當的桌子,不由伸手捂額,她剛剛乾了些什麼,什麼時候聊天的主動權跑對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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