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之後，手機聽筒的另一端傳來了一道略顯冷淡的聲音：
“有事嗎？我現在在開會，如果……”
“不好意思，不小心按錯號碼了，你先忙。”沈眠並沒有等對方說完，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她的目光直到此時才從玻璃另一側的那道滿臉笑容的身影中收了回來。
沈眠重新看向了小環：“你想讓我看到的是這些？”
“只是一部分，跟我來吧。”小環對她笑了笑，對於她的敏銳和平淡的反應並不喫驚。
“這些人……是真實存在的人麼？”沈眠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是……也不是，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關於夢境的理論？”
對於這個話題，小環並沒有任何避諱，又或者說，從這次見到她開始，對方几乎是有問必答的。
“夢境……你是指夢境中的人其實都是現實之中的映射？”沈眠快速意識到了對方在說什麼。
“對，夢境裏，人們接觸到的每一個人，哪怕你對他沒有任何印象，事實上都是現實之中人們所見過的。大腦會扭曲一些東西，但很難胡編亂造，大多是把一些相關或者不相關的信息自動拼湊到了一起，於是形成了光怪陸離的夢中世界。”
“或許，你夢裏的某個小商小販或者國家元首，也只是你白天在街上行走時擦肩而過的路人罷了，你自己沒有印象，但是大腦幫你記在了潛意識裏。”
沈眠聽着，沒有出聲。
這個理論她是聽說過的，那麼，小環這個時候提到這點，其中的意思她隱約開始明白，只不過還是會覺得荒誕。
“所以，這個世界的人物形象和內在性格，只是我潛意識裏的拼湊？拼湊了一整個世界？”沈眠覺得那自己也是挺厲害的。
“絕大部分是，還有一小部分來自於外界的干涉，比如……我們現在所在的遊戲公司。”
小環說着，帶着她來到了一扇上鎖的門前。
背對着沈眠的她額頭已經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她在門鎖上輸入密碼，又驗證了指紋信息，直到第五次密碼輸入正確之後，面前的大門才緩緩地打開。
門後是一間資料室，上面寫着編號01.
房間的內部很大，兩側都是密密麻麻的書架，中心則是一個巨大的屏幕，由下方的系統操控。
沈眠整個人被定在了那裏，目光放在屏幕上面，耳邊還斷斷續續傳來了講解的聲音：“當初構建這個世界是爲了穩定精神力，不至於使其在瀕死的狀態下因爲過於混亂而出現潰散。”
“在現實世界，大家都認爲我們已經死了。”
沈眠敏銳地察覺到小環使用的詞語：“我們？”
“是啊，我跟你一樣，是當初帝國進行這個項目的實驗體之一。”小環點頭承認，隨後俏皮地對着她眨了眨眼：“不過也不是太一樣，至少我的精神力沒有你強，沒能像你一樣構造出一個這麼完整的世界，我所在的世界只是一個小小的城市。大概也因爲這樣，我意識到不對的時候要早上許多。”
這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講，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這個項目的實驗體需要精神力足夠強是有原因的！
只有越強大的精神力，才能夠構建出越完整的世界。他們這些人，本身就受到了重創，精神力很不穩定，甚至即將潰散。而這個完整的世界正是爲了給她們的精神力足夠的時間溫養自身。
如果意識到自己只能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或者猛然受到外界的刺激，都很有可能導致原本就微弱或者極不穩定的精神力快速崩散解體，從而造成死亡。
所以，爲了這樣的穩定，外界的人如果直接讓構建世界的“主人”意識到這個世界的虛幻，作爲精神力的主人是極爲危險的。
在此之前，絕大部分實驗的失敗，不是因爲提早告知了他們世界的真相。就是因爲本身精神力不足，導致自己過早地意識到了這一點而產生了某種連鎖反應。
而實驗如果失敗，就意味着實驗體的死亡！
小環自己……她能醒來除了精神力比其他人強之外，還有着億點點的幸運！
“我之前就知道你很厲害，但是當我真正來到這裏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想的還是太簡單了一些，你或許看不出來，介入你的世界的我，現在的腦子就像是快要炸開了一樣。”
小環說着，面上滿是自嘲：“虧我曾經還以爲，我只要努力一點點就能夠趕上你……算了，時間很緊，不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