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蒼白的坐在空間別墅的沙發上,久久沒有動彈。
滿腦子都是他們被人押着跪在地上的情形。
而且其中一位被押送過來的人,她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他的模樣。
那是一本特殊年代倖存者的回憶錄,裏面記載着作者和他摯友們在這個年代所發生的各種事情。
當時她在看到書中寫着的其中一個人的時候,還爲那個人感到惋惜,感到不值。
那人是華大的校長,最後被自己親自帶的學生編造的一封莫無虛有的舉報信所迫害,革職下鄉,最後沒有等到回城,就病逝了。
雖然最後爲他平反,證明了他的清白。
但是人都不在了,這些名聲又有什麼意義呢。
以前從書上看到是一回事,當自己親眼目睹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種心情。
那種蒼白無力感,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特別是在看到他們不屈的眼神,互相攙扶,互相幫助的狀態,都讓她感到非常難受,心臟就像被小針刺痛一般。
她努力的平復着自己的心情,待稍稍冷靜下來後,她決定要爲他們準備一些過冬必備的東西。
雖然現在已經快三月中旬了,但是晝夜溫度還是趨於零下。
而且從那幾個凶神惡煞的押送人的態度來看,想必也不可能讓他們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能讓他們活着都已經非常的奢侈。
剛纔看他們的相處,其中應該有一對是夫妻。
於是她在空間找了兩條四斤的羽絨被,還有兩條薄厚正好的褥子。
羽絨被雖然非常輕,但是好在保暖效果不錯。
隨後又拿了一些顏色深的麻布,將麻布剪成小塊,重新拼接了起來,這樣顯得破舊,不容易被人注意。
睡覺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之後,她又拿了一個小布袋,在裏面裝了一些日常所需的藥丸,還細心的寫下了每種藥的使用方法。
前幾天在醫院的時候,她特意抽空去醫院的藥房看了一下。
這個年代西藥已經有了很多,只不過藥效沒有後世的好罷了。
現在就算拿出去,也不會引起什麼猜疑,畢竟基本都是白色的小藥片,也沒有什麼標記。
至於食物的話,她準備的是她以前囤的饢餅,烤乾後幾乎沒有什麼水分,能夠保存很久。
最後怕他們沒有東西裝水喝,她還貼心的準備了兩個沒有任何圖案的保溫杯。
初期這些東西,足夠讓他們度過前半個月。
至於其他的,等風頭稍微過去一些之後再說。
現在保命要緊。
東西準備好之後,沈知夏出了空間。
她打算深夜的時候再送過去,白天怕被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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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工回來的沈父沈母,喫晚飯的時候還在不停的說着今天的事情。
“據說今天被送到牛棚裏的那些人,都是些知識分子呢。”
“他們說其中有一個還是京市一所大學的校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沈母在飯桌上小聲的說着,怕外面有人聽到。
“應該是假的吧?”
“大學的校長怎麼會淪落成這樣呢?”
“夏夏,你覺得他們是些什麼人呢?”
“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剛纔沈知夏一直默默的喫着飯,沒有出聲,她並不是很想參與這樣的討論,感覺有些彆扭。
此時聽到沈母問她,纔將頭擡了起來。
“好人,壞人,這種都不好輕易去評判,畢竟這都是相對而言的。”
“但從他們的氣質上來看,應該是讀過不少書的人。”
沈母聽完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那像他們這種讀了這麼多書的人都被人這樣欺負,那...”
沈母憂愁的望着沈知夏,隨後視線轉移到了正埋頭喫飯的沈子墨身上。
“娘,這些都是暫時的,你就放心吧。”
“國家需要發展,那麼就需要知識,他們遲早會回去的。”
說完,她繼續喫着碗裏的飯,沒有再說話。
沈母看着閨女情緒不太好的樣子,也沒有再出聲,畢竟夏夏也是讀書人。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默默的喫着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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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十二點了。”
元寶機械化的聲音在空間裏響起。
沈知夏隨即放下手裏的筆,出了空間。
夜深人靜,家裏人都早已入睡,村裏也一片安靜祥和。
她輕手輕腳的打開了家門,朝着牛棚的方向快速走去。
來到牛棚的時候,她仔細的聽了聽,沒有聽到裏面有任何聲響,想必他們應該也早已入睡。
她將東西從空間拿出來,放在了他們開門就能見到的位置。
隨後跑到了邊上的一棵大樹後面,拿起了事先準備好的石頭,朝着門的方向扔了過去。
扔了一個之後,怕裏面的人睡熟了沒有聽見,於是又扔了第二個。
不一會兒,她便聽到了牛棚裏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裏面的人應該是醒過來了,她快速的躲在了樹的背後,觀察着牛棚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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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裏的人其實都沒有睡熟,只是坐在地上,微微的眯着打盹。
第一天被趕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還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不過好在牛棚的情況比他們原先設想的要好很多。
有門,有窗,和邊上養牛的地方,還有一道土牆隔着。
沒讓他們直接和牛住在一塊兒,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雖然他們都互相安慰要放寬心,看開一些,但是再強大的內心,遇到這種情況都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他們帶來的東西基本都被搜刮完畢了,只餘下一牀薄薄的破被子供他們取暖,憂愁與寒冷相交,使得幾個人在這寂靜的深夜,難以入眠。
在第一個石子敲擊門發出聲響的時候,崔愷便睜開了眼睛。
他警惕的看着門的方向,雖然天色很黑,但是他畢竟從小就待在部隊,所以夜視能力經過訓練,遠比普通人要強很多,聽力也更勝一籌。
他悄悄的起身來到了門邊,在他起來的時候,其他三個人也都睜開了眼睛。
“噓!”
“先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