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是棲梧谷的谷主,我的母親是谷主夫人,
父親的後院中僅有母親一人,而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棲梧谷少谷主,未來的谷主,
可我一出生便被了塵大師帶去了佛安寺,因爲他說我是個禍亂子,將來必染殺戮鮮血,
我被了塵大師養在膝下,他對我很好,教我功夫和修行之術,教我修身養性之術,
在佛安寺的這十年,我日日需得在後山寒池中浸泡四個時辰,其中蝕骨鑽心的疼痛只有我自己知道,
可我早已習慣,我覺得這樣也好,能遠離紛爭俗塵,世間浮華繁榮亦或滄桑,我並不太關心,
十年之期已到,我回了棲梧谷中,可自此之後,我便每日做着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場景彷彿歷歷在目,夢中的他深愛摯愛着一位姑娘,
那姑娘明媚如驕陽,那姑娘的名字叫慕卿,
愛慕的慕,愛卿的卿,
後來我才漸漸明白,那夢,或許,
是我的前世,
我許是執念太重,揹着鬼吏偷偷地倒掉了孟婆湯,
想要在另一世,再次找到我的姑娘
…
那天,了塵大師讓我去城中篤行路上的混沌鋪屋檐下等着,等我命中劫數的轉機,
那晚,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着狂風驟雨,
一個渾身淌着血的女子被沈臨栩抱在懷中,騎在馬上疾馳而過,
那女子微微偏頭,我瞧見了她的容顏,和我夢中的姑娘七八分相似,
我的心彷彿被什麼撞了下,震動得厲害,
後來,爲了弄清情況,我潛入了沈府,觀察了她數日,
終於確定,她不是她,至少,靈魂不是,
那她是誰?我不願深究,
我可以慢慢等,等着我的姑娘出現,她或許只是稍稍來晚了些,
後來,我便知道,我再等不到我的姑娘出現,
了塵大師說的對,我是天生的禍亂子,天生帶着殺戮血腥,
我死在了那年的春天,死在了她最愛的季節
…
再次醒來,卻是發現我正在佛安寺的禪房中打坐,
可我明明記得,我已經死了,死在了和沈臨栩大戰的千里浮屍處,
爲何會是如今這般場景?
我走出房門,只見了塵大師坐在庭院中下棋,見我出來,捻着棋子對我笑道,
“阿硯,今夜亥時,玄月都城篤行路上,混沌鋪屋檐下,將會是你的命中劫數的轉機”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有了重來的機會
…
今夜依舊是滂沱大雨,
我再次來到這屋檐下,
可今夜,我卻沒有遇見沈臨栩的騎兵,也沒有看見他抱着一位女子在我面前疾馳而過,
而是一個滿身血污髒兮兮的小姑娘撞入了我的懷裏,
她的臉被血水糊得有些看不清楚面容,可那雙眼睛卻依舊明亮,在暗夜中燁燁生輝,
我的心瞬間沸騰起來,是她,是我要等我的人,是我的姑娘,
我們會重逢,會次次心動,因爲她永遠是我生命中的光亮
…
慕家之事我是在第二日才聽說,我懊悔,若是我能早重生歸來幾個時辰,我的姑娘許是就不會如此難過了,
我不知她是否帶着夢中記憶,我想大概是沒有的,這麼離奇的事情,就連我都有些不可置信,
我拼命告訴自己,不要着急,不要嚇着她,
那天,我跟着她到了城郊的樹林中,她漫無目的地走着,像是在找什麼,
春日的雨輕薄卻綿密,她卻仍舊不打傘,我只好假裝與她偶遇,
誰知,她竟直接問我,娶她做我的谷主夫人可好,
當然好,她早晚會是我的夫人,
雖我明白,她如此這般,許是想借用棲梧谷之勢,畢竟於她而言,同我不過兩面之緣,
但沒關係,我既有勢,她若想要,有何給不得
…
聽聞她被太后召見,我擔心她這般善良柔弱的性子被欺負了去,便在宮門口等着她,
還好,她沒有讓自己受委屈,
我寧夙硯的夫人是要捧在手心的,怎麼能讓別人欺負了去呢,
路上,她問我,我可是喜歡她,
喜歡,當然喜歡,從夢中喜歡到現實,從上輩子喜歡到這輩子,
將她送回慕府時,我早已察覺沈臨栩躲在暗處,
一想到小卿曾和他有過牽扯,我便忍不住想要殺了他,
可是說來也奇怪,在我對他起了殺心時,我竟發現我的佛珠出現了裂痕,
了塵大師曾說過,若是佛珠出現裂痕,便意味着我的殺戮之氣正在滋長,是不好的預兆,
可,他仍舊,想將沈臨栩這個礙眼的東西給殺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