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送宋錦五匹,蜀錦五匹,蘇繡五匹,玉柄緙絲扇一對,玉鐲子一對,金項圈一對。”秋蓮按照身份高低,念道,潞王是朱翊鈞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自然是身份最高的。
“榮王送靈芝一對,玉瓶一對,金鐲子一對,玉佛墜子一對,緞子五匹。”
“衡王送玉觀音像一座,八仙屏風一座,白玉雕花杯一對。”
……
燕燕記得手都酸了,更別說附屬國使臣送來的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她都不想記了,“皇上,借用一下張伴伴。張伴伴,你過來幫我記吧。”燕燕對張鯨說道。
“是。”張鯨過來了,幫燕燕登記這些東西。
燕燕於是坐到了朱翊鈞身邊,看朱翊鈞寫字。
“皇上,爲我寫一幅字唄。”燕燕靠在朱翊鈞的肩頭說道。
“嗯?寫什麼?”朱翊鈞偏頭問道。
“嗯……我不知道啊,都可以吧。”燕燕想了想說道。
朱翊鈞定睛看了燕燕一眼,然後提筆寫了幾個字:蘊此灼華,則成令儀。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朱翊鈞緩緩道來,“令儀淑德,?秀蘭芳。”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出自《詩經》,“令儀淑德,玉秀蘭芳”出自唐代司空圖的《障車?》。)
燕燕取來紙,回了八個字:傀俄若玉,天質自然。
(“傀俄若玉”出自《世說新語·容止》“天質自然”出自《晉書·嵇康傳》)
“看來燕燕書沒少看呀。”朱翊鈞親暱地說道,“把我比喻成嵇康了?”
“嵇叔夜之爲人也。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朱翊鈞感嘆道,“這般風采卓異,令人讚歎。”
“皇上很欣賞他?”
“竹林七賢,文采卓越,品行之高,別於世俗。”朱翊鈞很是讚賞。
“嗯……皇上雖不如嵇康俊美,倒是比劉伶好些。”燕燕說着忍不住笑了。
“客散有餘興,醉臥獨吟哦。幕天而席地,誰奈劉伶何。”朱翊鈞不以爲意,“我若有劉伶的幾分灑脫,也是好的。”
天生劉伶,以酒爲名,短短八個字,便能窺知一二劉伶豁達的性情。
“若你我二人,能超脫這世間的紛擾,想必也能無思無慮,其樂陶陶。”燕燕柔聲地說道。
“我想總有一天,會的。”朱翊鈞握着燕燕的手說道,“等常漵長大了,咱們就可以享受這般的生活。”
“不當皇帝了?”
“當皇帝有當皇帝的好,但更多的是厚重的枷鎖以及各種逼不得已。”朱翊鈞感嘆道。
“皇上,你現在才二十歲,怎麼感覺像垂垂老矣的老頭了?”
“大明皇帝壽數高的不多,我也不知道能過多久,只想在有生之年,好好快活一番。”朱翊鈞神情突然有些複雜。
“瞎說什麼呢,肯定是長命百歲的。”燕燕堵住了朱翊鈞的嘴巴,“不準瞎說。”
“好,我努力,長命百歲,咱們一起長命百歲。”朱翊鈞笑了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