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聽見眼前少年的詢問,笑了笑:“你大概不知道,我對於血腥味很敏感,再加上我知道昨晚京城只有將軍府出事,所以我只能將你往將軍府中的人身份上靠。”
程伯慢悠悠的將少年帶到一個院子面前:“至於爲什麼我知道你是小將軍,呵,雖然你常年和你父親在外面,但我見過你。”
程伯不再往這個話題上談論,反而是看着眼前院子詢問少年是否喜歡。
得到少年的肯定:“那就好,那你可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要是有,我可以幫你去買,或者你想自己上街去買?”
於鶴聽見這句話,也就知道眼前這人定然是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上街。
但於鶴更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寄人籬下,哪有選擇的權力。
倘若父親還在,將軍府還在……
於鶴想到傷心事,又想到父母拼盡全力才讓他逃出將軍府,讓他來太傅府中尋求幫助。
太傅確實是將他收下,可於鶴明白,自己現在就是罪臣之子,受到通緝要是連累了那個人……
於鶴只是想到了這一點,心中多了幾分猶豫。
“我說過,只要是你願意,即便是你現在想要進入皇宮中,也沒有人敢攔着你。”
程伯說完這句話,只看見眼前少年微微一愣。
“太傅府中雖然只有兩個人,但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笑眯眯的程伯說出這句話,似乎在那一瞬間就沒了和於鶴談笑之間的和藹。
但一瞬間,那樣的感覺就消失不見了,彷彿那只是於鶴的錯覺。
“好了,接下來你只需要在這個地方好好休息就好了,剩下的事情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你現在是太傅府中新收的僕役罷了。”
程伯將於鶴現在的身份告訴他,隨後就不管這些事情,只是默默點頭。
程伯將眼前少年想要的東西記下來,隨後慢悠悠的離開少年的院子。
只留下於鶴待在院子中四處看看。
院子雖然沒有人氣,但在於鶴看來卻已經是現在很好的住處。
一個好的容身之所。
……
天色漸暗,就在謝安想要將東西收起來,身後出現另外一個身影,比他更快。
“這些東西只需要我來收拾就好了。”於鶴出現在謝安身邊,微微低着頭,就像是真的成爲了現在的主子一樣。
謝安微微皺眉:“不用來這裏侍候我,你現在只需要將自己的傷勢養好就行。”
謝安說完這句話,還沒說下一句,就看見眼前於鶴滿臉可憐的看着他。
就好像自己說了什麼傷害眼前這人的話一樣。
還沒等謝安想明白,反而是看見眼前這人滿臉憂愁的看着他:“您是不喜歡我這樣嗎?”
少年看上去很緊張謝安:“我是不是很沒用啊?總是沒有辦法幫助別人。”
謝安聽見這句話,看見少年眼中那濃濃的自我厭棄。
一下子就愣住了。
眼前這個少年什麼都沒有做錯。
皇帝想要他的命,江湖上面的人也是,甚至敵對的人也想要他的項上人頭。
可他,明明還只是一個年紀不大,理應還在上學堂的孩子。
寄人籬下的滋味並不好。
眼前少年想要依靠他,就只能如此討好他……
謝安想明白這一切,也知道眼前少年心中是惶惶。
只能點頭同意他現在的做法。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將這些東西放回房間中吧。”
謝安朝着於鶴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於鶴的做法。
並沒有制止少年的做法,甚至在少年拿起花園中的水壺的時候,還多叮囑了兩句。
“你,就不好奇我是什麼壞人嗎?”
謝安聽見這句話,坐在窗前,拿着筆的手微微一頓。
“那你是嗎?”謝安只是這樣問了一句,其他的倒是一字未提。
甚至是眼前於鶴的身份,謝安都沒有詢問。
就好像一切都在謝安的掌控之中一樣。
於鶴看了眼謝安那真誠的眼眸,連忙搖頭。
“我不是!”
謝安倒是覺得眼前這人真是傻子一個。
“你都說了你叫於鶴,全京城能夠讓我想到的也就只有於將軍。”
謝安說出這句話,於鶴纔想起來自己已經和眼前這人說過了。
嘴脣微抿看着眼前謝安。
最終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謝安靜靜提筆,開始日常練字模式。
“太傅太傅!”
外面聲音吵鬧,謝安聽見聲音的時候,看向一旁還在收拾的於鶴,於鶴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
但在看見小皇帝的時候,微微愣住。
小皇帝也看見了於鶴。
目光微冷,就在小皇帝要說話的時候,謝安直接擋住了小皇帝的視線。
“小鶴,下去。”
謝安輕聲讓於鶴下去,但小皇帝看着於鶴的身影一句話沒說,就那樣看着於鶴。
就像是看見了什麼敵人一樣。
“陛下看着我的僕役做什麼?”
謝安的話將眼前紀元的目光喚回,紀元一句話沒說,看着謝安那冷靜的目光,突然笑了笑。
“太傅,您這個僕役看着好生眼熟,要不您賜給我吧?”
小皇帝說出這句話,身後的小太監身軀一震,明明在兩人之間,陛下才是那個地位崇高的人,只是爲何要用賜這個詞語。
將太傅捧得極高。
謝安指了指自己放在院子中的蘭花。
“他是爲我養蘭花的人。”
“什麼?”只是很淡然的一句話,卻讓小皇帝臉上出現忌憚的神色,甚至還有羨慕。
紀元似乎是想要在謝安臉上找出說謊敷衍的神色。
但他沒有想到,謝安是認真的。
“太傅都不願意讓我碰的嬌貴蘭花,太傅居然交給一個毛手毛腳,甚至不知道蘭花嬌貴的僕役來養?”
謝安喜歡蘭花,這是小皇帝一直都知道的事情,甚至爲了討好謝安,小皇帝還去問了很多養花人蘭花的養法,謝安對蘭花極其上心。
身邊人也就只有程伯能夠有資格養蘭花。
可現在,即便是自己都沒有資格養護的蘭花。
一個骯髒,不知來路的僕役居然有了。
可偏偏,他堂堂一個皇帝還不能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