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內心掙扎,手心微微出汗,不知是否點下那個好友申清鍵。
若是現在加她,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過急躁,不夠穩重?
祕書通過後視鏡,看見自家總裁滿臉糾結,就知道肯定又在想關於洛小姐的事情。
“開好你的車。“
裴疾犀利的目光掃過來,冷不丁開口。
祕書趕緊把眼神收回來,專心開車。
車內又一下子陷入沉靜。
窗外的風景呼嘯而過,夜色漸濃,昏黃的燈光和一幢幢高樓,自眼前疾馳而過,風聲有些大,掩蓋住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那個……”
裴疾清了清嗓,有些不自然地開口,眼神飄向一邊。
“你談戀愛了嗎?”
祕書懵逼了一瞬,發現裴疾在問自己,纔不確定地說:“還沒有,裴總。”
然後他便收到了來自裴疾鄙夷的眼神。
“爲何不談?”
“?”
總裁大人,您聽聽您說的是人話嗎?什麼叫我爲何不談?談戀愛也需要時間啊,我每天忙得跟狗一樣,腳都不沾地,哪來的時間去談戀愛。
這不是耽誤人家女孩子嗎?
這就是打工人的悲哀嗎?他爲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淚。
裴疾沒管他怎麼想的,繼續問:“那你覺得女生一般喜歡哪種男人。”
“裴總,您是想問洛小姐喜歡哪種男人嗎?”
裴疾被戳穿了,尷尬地移開眼,用有些不自然的語調“嗯”了一聲。
祕書咳一聲,看了看裴疾的神色,確定他現在心情還行,開口道。
“我個人覺得洛小姐是那種事業心極強,強勢的女子,不肯屈居於人下,若是要說喜歡的男子,可能會喜歡弱一點的?當然這個弱是並不是指單方面,而是指各個方面的。”
“所以我覺得,總裁你若是想追洛小姐,恐怕要放低身段纔行。”
中肯的,一針見血的,要是毛毛在這肯定會給他豎個大拇指,覺得他說得很對,因爲它也發現洛棲對第二個世界的容予之要更好一點,雖然不是特別明顯,但它還是捕捉到了。
它也覺得洛棲更喜歡柔弱一點的男子。
更容易激起保護欲。
“不過裴總,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只能作爲參考,具體該如何還得看您。”
裴疾聽完,沉默了下來,好看的眉頭輕輕蹙起,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祕書也不說話,讓裴疾自己一個人想,畢竟他出生即高位,在財富與權利的頂端,有着自己的傲骨,想要讓甘願屈居臣服於一個女人,是很難做到的事。
———
自裴牧琛離開別墅後,洛甜便一直過得渾渾噩噩,整天將自己困在房間裏,不肯出門。
這是她同裴牧琛的新婚房間,裴牧琛卻一次沒睡過。
新婚當夜,裴牧琛是去書房睡的,留洛甜一個人在冰冷的臥室。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他眼裏的譏諷和憎惡。
他甚至連和她待在同一屋檐下都覺得窒息。
他讓她覺得她是個一無是處,最糟糕的人。
按下接聽鍵。
“喂,您好,是洛女士嗎?您的報告結果出來了,您方便來拿一下嗎?”
洛甜張了張口,勉強從自己喉嚨裏擠出一點聲音。
“好,我一會兒來拿。”
掛了電話,她緩緩從牀上起身,行動僵硬。
打開衣櫃,裏面全是一排排豔麗的衣服。
她爲了讓裴牧琛多看自己一眼,哪怕是當替身她也願意。
所以她不斷地去模仿洛棲的風格,模仿洛棲的喜好。
可最終換來他一句“東施效顰,愚不可及。”
想到這,洛甜兀自地笑了起來。
真蠢啊自己。
她不想去看那些豔麗的衣物和首飾,從角落找出一件素白的裙子穿上。
她本來就膚白如雪,五官柔和,像一朵純白的茉莉,根本撐不住那些鮮豔的顏色。
如今這條裙子更襯得她柔弱嬌美,讓人想要摟在懷裏好生保護。
隨便收拾了一下,用涼水隨便洗了洗臉,擦乾便出了門,打了個出租去醫院。
出租車師傅見她一個人打車去醫院,臉色蒼白眼睛紅腫,還以爲她生病了去醫院看病,出聲安慰她。
“小姑娘,別傷心了,人都有生老病死,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多向前看看,你或許會發現不一樣的感受。”
洛甜柔柔一笑,“謝謝師傅,我沒事。”
師傅看她這樣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到了醫院,拿到報告的一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手一下子脫力撐在牆上。
報告單上寫着的“骨癌晚期”刺痛了她的眼睛。
有些呆滯地看着檢查報告單,苦澀的笑了一下,眼淚自眼角落下,洛到報告單上,打溼了一片。
看來裴牧琛的願望要實現了,她真的要死了。
他再也不用看着她這張煩人的臉了。
當真是一語成讖。
站在原地緩了好久,無視周圍來往的人的目光,遲緩地打開手機,目光落在“老公”二字上良久,都沒下手。
若是她告訴他,自己得了癌症,他會不會看沒幾日可活了,對自己溫柔些?
可是手懸在空中好久,都沒按下那個通話鍵。
若是真的告訴裴牧琛,他恐怕高興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憐惜自己?
她搖着頭,將手機放回包裏,有些踉蹌地出了醫院,路過大門口時,隨手將報告單扔進了垃圾桶。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進垃圾桶,將剛剛丟進去的報告單拿了出來,展開看了眼上面的內容,又看了眼洛甜離去的背影,皺了下眉。
幾番猶豫之下,還是將報告單扔回了垃圾桶。
這人正是回來收拾東西的秦嶼。
他老遠就看到了洛甜,失魂落魄地走出去,他對她有些印象,上次她來醫院檢查,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然後連忙道歉,因爲長相也算少有,所以他記得。
想起那報告單上的內容,嘆了口氣。
算了,他已經離開醫院了,別人怎麼樣已經不關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