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洛棲心裏驀地一軟,伸手撥開他額前的碎髮,溫聲道:“你怎麼來了?”
同剛剛疑問的語氣不同,帶了些安撫。
垂眸看見他的手緊緊地攥着,指甲已經深深陷進皮肉,卻渾然不覺。
嘆了口氣,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來,輕輕吹了吹那印子,然後將他冰冷的手包進掌心。
“你沒來找我。”
所以我主動來找你。
嗓音沙啞低沉,洛棲硬是從中聽出一絲委屈。
她微微怔愣,指尖一頓。
自己好像確實已經很久沒去找過裴疾了,上一次去找他是半個月前,本來打算再去他公司一趟,但後來實在太忙了,將去找他這件事放到一邊了。
“當時不是不願意見我嗎?”
裴疾看着她,然後抿着脣低下頭不說話。
洛棲深吸一口氣,又想到剛剛的時候,準備解釋:“剛剛那是……”
“沒關係。”
他猛地擡起頭,打斷了她的話,他生怕那張嘴裏說出什麼令他難以接受的話。
洛棲疑惑,“什麼?”
裴疾仰着頭,眼裏泛着淚光,薄脣蒼白,帶着病態的美。
雨勢越來越大,冷風不斷地從衣領裏灌進去,身上的疼痛也愈來愈劇烈,快要將他吞噬,讓他有些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卻仍然執拗地望着洛棲,語氣哀求,一字一句道。
“沒關係的……我不在意那個男人跟你是什麼關係,也不在意你身邊有多少人,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在我身邊……”
“把我當男朋友也好,情人也好……”
他忽然深吸一口氣,雙眸猩紅,像是鼓起極大的勇氣,淚水撲朔朔地朝下淌着,滴落到地面隱沒。
聲音裏甚至也帶上一絲顫抖。
“……玩物也罷,只要你別不要我……”
高傲者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以一種極其卑微的姿態祈求神明的垂憐。
將自己的真心赤誠生生挖出來雙手奉上,即便已經鮮血淋漓,只爲求得一個回眸。
愛意來勢洶涌,讓他不得不爲愛妥協。
他努力地挺直脊背,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地狼狽。
洛棲沉默了下來,這個沉默讓他徹底失控瘋魔,他猛地扯過洛棲的手腕將她拽過來,手中的傘一下被打掉,洛棲還未來得及去將傘撿起來,另一手便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往前一壓。
觸碰到他冰涼的脣瓣,瘋狂地啃咬起來,不顧一切的,表情幾近病態瘋魔,似要將她融進骨血,與他結爲一體,再不分離。
愛意如同跗骨之疽讓他生疼難以忍受,清晰的附着在他每一寸皮膚,已深入骨髓。
雨水將兩人淋了個透,混着鹹溼的淚水,一同刺激着洛棲的味覺,她甚至嚐到了苦澀的味道。
洛棲沒有反抗,任他啃咬着,卷席她裏每一個角落,她只是將手腕從他掌心抽了出來,輕輕環在他腰際,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將他結實勁瘦的腰身凸顯出來。
裴疾不會接吻,完全靠着蠻力,把她脣瓣啃得都破皮了,帶着粗魯又憐愛。
漸漸地,他發現洛棲不迴應他,停了下來,崩潰地將臉埋在洛棲懷裏,雙臂牢牢地禁錮着她,低低地嗚咽。
雨太大了,眼前已經模糊不清,洛棲實在睜不開眼,於是彎腰將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橫打抱起,朝着車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騰空的感覺讓男人下意識地摟住洛棲的脖子,埋在懷中的臉也移到了脖頸處。
於是這麼一副畫面便出現在了雨中,一個美豔淡漠,身姿曼妙的女人將西裝革履的男人橫抱在懷中,如同抱着珍貴的寶物般小心翼翼。
慎重而珍視。
她將男人放到副駕駛,雙手卻死死地摟住她不放手,洛棲嘆了口氣,輕聲道:“你先放手,我要開車。”
裴疾卻仍不肯鬆手,洛棲掐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擡起來,望進他的眼底。
“你想怎麼樣?”
男人蒼白的脣瓣嚅囁幾下,從喉嚨裏低低發出一點字節,“不回去……”
“……”
“好,你放手。”
環在脖子上的手緩緩鬆開,她才得以解放。
她將人帶回了自己現在住的公寓,然後把人放到沙發上,拿出乾毛巾替他將身上擦乾,又拿出一牀被子將人裹在裏邊。
裴疾疼得眼前模糊,陣陣發黑,快要說不出話來,他只能看着洛棲不停地爲他忙前忙後。
洛棲去到浴室將熱水放滿整個浴缸,弄完之後卻犯了難。
裴疾這樣怎麼洗澡?
她倒是無所謂,裴疾本來就是她的人,幫他洗澡也可以,就是怕裴疾不能接受。
她走到客廳,有些猶豫地問道:“需要我幫你洗澡嗎?”
在她眼裏,裴疾身嬌體弱,什麼都幹不了,只能靠着她。
裴疾搖搖頭,強撐道:“我自己可以。”
好吧,她將裴疾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抱着人放進浴缸,然後轉身出去將門關上。
“洗完了記得叫我。”
她讓人送了套男士睡衣和西裝來,放在臥室牀上,自己進去臥室的洗浴間洗澡。
她洗得很快,不過十分鐘便洗完了,走出來時裴疾還在洗。
於是她坐在沙發上又等了十分鐘,她頭髮都吹乾了,裴疾仍然沒有叫她,她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裴疾,洗好了嗎?”
忽然,裏面傳出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和男人低低的悶哼聲,她趕緊打開門進去,發現裴疾摔到了地上,匆忙過去將人抱起來走出浴室進到臥室。
皺着眉用浴巾將人擦乾,把睡衣給他套上,又將他頭髮吹乾,全程裴疾低着眉眼沒有說一句話。
洛棲忽然有些生氣,將人塞進被子裏就不管了,自己則躺在另一邊側着身背對着他。
她感覺自己跟裴疾有些說不通,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她早想明白了,她確實是對他有着好感,甚至是喜歡,她默認他跟在她的身邊,將他當作愛人,向來喜歡便是喜歡,沒什麼好不承認的,如今她卻感覺,她跟他溝通有着障礙。
她習慣做上位者,也沒人敢不聽她的話,他是第一個。
這讓她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