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經不需要了,那個位置對於他來說,只是娶他洛洛的保障,但現在已經毫無意義。
多好笑啊,他明明就差一點點,就一點點……
他就可以娶到自己心愛的小姑娘了。
可是老天不開眼,硬生生收回了自己小心珍藏的愛意。
他作惡多端,明明該死的人是他,爲什麼要搶走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從小到大,他從未被上天眷顧過,一直以來都是他一步一個血腳印躊躇向前,他的前路一直漆黑充滿迷霧,跌跌撞撞地摔倒了又爬起來,尋不到任何方向,拼盡全力卻也逃不出生天。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小姑娘出現在他的面前,朝着他伸出了手。
她說:“無埃子書,我想拉你一把。”
她說他該是在九天之上翱翔,而不是在深不見底的泥潭裏掙扎。
他做到了,沒有辜負洛洛的期望,可這一切都已經毫無意義。
到頭來都是他的妄念罷了。
他的世界好不容易因爲洛棲有了色彩,如今再次重歸於黑白。
而那鮮豔的紅色,再也見不到了。
不過沒關係,他已經找到了讓屍身不腐的方法,他可以永遠跟洛洛在一起了。
密室中,一身紅衣的妖孽男人側躺在巨大的冰棺之中,而他的懷中,是一個長相極美的女人,柔順的長髮披散,也依然是一身紅衣,看起來詭異又和諧。
若是旁人看了,只會覺得頭皮發麻。女人緊閉着眼睛,沒有呼吸,也沒有半點生氣。
而擁着她的男人卻是沒有半點害怕,深情款款地注視着懷中的人兒,眼底炙熱的愛意快要溢出,伸出手拂開女子的頭髮,將整張臉露了出來。
“洛洛,這裏只有我們,喜歡這嗎?”
但是懷中的人兒沒有回答,依然緊閉着眼睛。
無埃子書也不生氣,嘴角勾起了寵溺的微笑,“不喜歡也沒關係,我在城郊安置了一座宅子,那裏沒有人,不會吵到你,你不是最喜歡安靜嗎?我們到時候就住在那裏好不好?”
“你不是說,只要我位極人臣,坐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你就嫁給我嗎?我已經做到了,你什麼時候兌現承諾?”
懷中的人兒依然沒有聲音,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躺在那,無埃子書輕聲笑了笑繼續道:“沒關係,我已經命人在準備我們的婚禮了,我們洛洛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忽然他感到有些冷,又將懷中的人擁緊了些,就像要揉進骨血之中,懷中的人身體已經冰冷僵硬,但他卻渾然未覺,害怕他的洛洛冷,雙臂收得更緊了。
“是有些冷嗎?我倒是忘了,你從小便體弱,日日都需得有炭火烤着纔行。”
他將洛棲的手放在自己的懷中,妄想用自己的體溫將那雙冰冷的手給捂熱,可捂了好久都是徒勞,這雙手再也捂不熱了。
“洛洛,是不是很冷?可這裏不能用炭火,不過沒關係,我帶你去院子裏曬太陽。”
無埃子書抱着人出了密室,他已經好幾日沒有出來了,刺眼的陽光讓他不習慣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下意識地摟緊了洛棲,來到院中,坐在了那時他們一起坐過的鞦韆上,再次坐上,已是物是人非。
他抱着人輕輕地搖晃着,看着曾經滿園的春色,如今已經泛黃枯萎,再也不見當初的絕色。
無埃子書再一次地有些恍惚。
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忽然他輕笑了一聲,露出了一個極爲瑰麗地笑容,美豔不可方物,而院中的花卉都好像復活了過來,重新綻放出絢麗。
他低頭看着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面龐,小心翼翼地撫了上去,有些嗔怪道:“小騙子,你不是說人死後,故人會入夢來相見嗎?可是我等了這麼久,你爲何一次都不肯來見我?”
他無數次地想同他的洛洛在夢中相見,可是卻一次都沒有夢到過……
垂下眸子,摸着她的臉,目光落到洛棲頭上那隻白玉簪子上,聲音卻有些止不住地哽咽。
“是……還在怪我?”
可他等不到回答,一陣涼風吹過,將燥意吹散,也將他的聲音吹散隨風而去。
葉聽絃就在他身後那顆樹上待着,看着無埃子書單薄的背影,只是幾天未見,他好像又瘦了些,但仍舊將懷中的人抱的牢牢的。
洛棲的死是他沒有料到的,對於洛棲,他對她是感恩的,是她就自己於水火之中,給了他生的希望,甚至還給了他自由教了他武功。
而她如今也明白了當初洛棲的那一番話到底是爲什麼,原來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死,甚至將一切都安排好了,給所有人都準備了退路,卻唯獨沒有自己的。
就是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卻惹得老天的嫉妒,不到二十歲便早早地離開了人世。如此相愛的兩人如今卻已天人永隔。
愛意生生不息……
卻抵不過那生老病死和再也跨不過的鴻溝。
他只覺惋惜。
忽然,他一下子跳了下來,落到院子門口,攔住了想要推門進去的管家。
“有何事?大人正在忙。”
管家見到是葉聽絃停了下來。葉聽絃一直跟在自家家主的身邊,不知道是哪來的,偶爾會出現一次,他倒是也見過。
“葉公子,家主吩咐找的那銀海珍珠已經找到了,所有彩禮已準備完成,想問問家主接下來該如何。”
葉聽絃抿着脣點了點頭,有些猶豫着要不要進去,裏邊便傳來無埃子書清潤卻有些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他武功極高,早就知道外邊有人。
葉聽絃推門進去,管家也跟在身後一同進去。無埃子書已經不知從哪拿了件大衣蓋在了洛棲身上,將臉也遮住,避免別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