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這句話說出口時，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就垮了，變得越來越頹喪。
玄青子從沒見過周青這麼頹廢，語氣平和道：“上一次的融合念神，你我之間是戰友，經歷過生死，如果這都不能相信，這世間哪還有你相信的人呢？”
周青聽到這話，眼中的精神稍微恢復，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他的表情變得無比糾結，糾結了好一會兒。
他又把視線投到王格身上，臉上露出猶豫。
王格語氣仍然溫和，但話語卻帶着責備：“周青，巡查隊所秉持的宗旨你是知道的，我現在是給你機會，我曾經調查過你，你這人雖然實力低了一點，但做事情一直踏踏實實的，在渝市立了不少功勞，伱也不想自己因爲這件事情的遮掩，就斷送了大好的前途吧。”
周青低下頭，看着自己身上的紫色光環：“我聽說過你，你從加入巡查隊後，所處理的案子共有上百起，每一次都讓人找不出毛病，但是我這個案子你真的處理不了，準確的說，你不夠資格。”
王格臉色微變，他突然轉頭，看向一旁的張峯，語氣由溫和變得稍微急促：“你先出去一趟。”
張峯點頭道：“好的。”
雖說張峯和周青搭檔這麼久，但現在講究的是規矩，巡查隊的調查是有很高的優先權的。
讓他出去，他也沒理由留着。
等到張峯出去之後，王格這才轉過頭，快步來到周青身旁，一頭黑色的長髮微微晃動。
“我沒有資格，這句話說的什麼意思？你該不會告訴我，還有高層牽扯進這件事？”
旁邊，玄青子終於明白了是什麼意思，這意思就是哪怕以王格在巡查隊中的身份，也沒有辦法處理這件事，那麼這件事的後面的人，比王格的層次還要高。
比這種層次還要高的，除了天選局的高層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猜測。
周青言語之中，複雜的情緒溢於言表。
“我是個小角色，從底層一步一步爬起來，我知道自己沒有天賦，但我能夠走到今天的位置靠的是自己的努力，我就像是小說裏面的配角，但我不會像那些小說中的配角一樣，蠢到無可救藥。”
“在我拿到U盤之後，我把裏面的數據詳細的看了一遍，都是有關於製造念神的數據，非常詳細，就連細枝末節都計算在裏面了。
“這份資料是要上交給天選局高層的。”
“但是在我想了一個晚上之後，突然覺得，這裏面的事情有蹊蹺。”
說到這裏，周青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桌上的水杯：“我能喝口水嗎？”
王格點了點頭，手指微動，周青身上的紫色光環稍微放寬了些。
周青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乾涸的嘴脣稍微溼潤，這才繼續說道：“我心中有一個疑問，這份實驗數據本身便會造成巨大的影響以及不可磨滅的傷痕，那麼爲什麼不立刻銷燬，反而要送到天選局總局去？”
“所以我連夜查了資料，當初枯定逃離天選局的事情都被記錄在檔案之中，那個時候被關在裏面，光憑一個高層，是沒辦法去放出枯定的。”
王格聽着周青的講述，在這個時候突然打斷道：“這是你的懷疑，有沒有相關的證據？”
這種猜想其實很合理，一份能夠帶來不可磨滅傷痕的實驗數據，完全可以就地銷燬，帶回去也就只能夠保存在機密檔案裏，但永遠沒有銷燬了要放心。
所以周青的想法是可以有的，不過這一切都得講證據，如果這證據不成立，那麼周青就犯了抗命的罪。
周青點頭道：“我有證據，你看看這是什麼？”
一邊說着，周青把手機遞了過來，遞到王格手中。
王格接到手裏之後，看着手機屏幕上的聊天記錄，整個人愣在當場。
上面是一個高層給周青發的消息，讓周青立刻將實驗數據傳給他，然後進行封存。
這是不合乎邏輯的，也是不符合天選局規矩的。
重要的東西，不可能通過一個高層進行封存。
這是需要很多高層在場一同進行見證纔對，但和周青聯繫的高層卻越了規矩。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引起懷疑。
可懷疑歸懷疑，這不是確鑿的證據。
對方完全可以用很多種理由來洗脫自己的嫌疑，所以這種證據提交上去，是沒有作用的。
反而會引起對方的警惕。
“你應該明白，這種證據沒用。”王格道。
周青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這種證據沒用，但是他有了這份記錄，就能夠證實自己的猜想了。
“我不會管證據有沒有用，我只知道這份資料原地銷燬比交回去更安全，所以我做了，我只是希望你知道這件事情後暫時不要聲張出去，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麼他總會露出馬腳，我也認罰。”
他十分坦然，表示自己一點也不後悔，並且做好了被處罰的準備，哪怕是再重的責罰也無所謂。
王格道：“既然已經做好了被處罰的準備，爲什麼又會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周青的臉色又變得頹然，他坐在沙發上，身上有紫色的光環環繞。
“當一個人的理想和信念倒塌的時候，他就會像一隻失去理想的大雁，飛着飛着就失去了方向。”周青語氣變得沙啞無比。
“你知道嗎？我從加入天選局到現在，一直秉持着自己的理念，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我甚至把天選局的高層們當成了崇拜的對象。”
“每一位高層都曾經在念神多如牛毛的年代，做出了無與倫比的貢獻，但當你所崇拜的對象，如今卻做着令人共憤的事情後，一切的信仰都無從談起。”
“我所追逐的理想崩塌了，就像一座山，在我眼前垮掉，我又怎麼能承受得住呢？我現在就好像一個小丑。”
說到這裏，周青把自己想要傾訴的所有東西，一股腦的都傾訴了出來。
他好像卸去了所有的防備，整個人都輕鬆不少，躺在沙發上，像一堆沒有骨頭的血肉。
玄青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知道自己就算說再多也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