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秦立詫異至極。
作爲凌家大家主最小的妹妹，凌安玲其實也就比顧秦立這一批人大個五六歲罷了。
顧秦立在京都那批老怪物之中，年紀不算大。
所以按照輩分，凌嘯海能當凌峯的太二爺爺，而顧秦立就要小一輩了。
“她不是已經去世了嗎？”顧秦立難以置信，“她的葬禮，我都參加過.......”
“確實死了一次。”顧鴻名無奈道，“十五年前，龍將軍把她送來江南市的時候，我都感到震驚。因爲我跟你一樣，參加過她的葬禮。”
“可爲什麼.......”
“你應該心裏也有答案了吧？”
顧秦立深吸一口氣道：“是因爲......凌天？”
“或許是吧。龍將軍沒有明說。”顧鴻名平靜道，“但能救下凌安玲的，只有那位常勝將軍。”
顧秦立沉默了。
凌安玲的死而復生，讓他此刻震驚無比。
忽然，他聯想到了凌峯之前的要求。
“凌峯那小子要蒼龍肉，也是爲了她？”
顧鴻名點了點頭。
顧秦立更加駭然了。
旋即，他似乎想明白了這一切的關聯。
“我說呢，凌峯那靈劍術造詣怎麼會如此之高！”顧秦立苦笑連連，“原來不光是他父親，這裏還藏着一個凌家老祖！”
“先進去看看吧。”顧鴻名嘆息道，“本來，這件事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畢竟當年龍將軍有過囑咐，絕對不能將此事透露給京都方面。”
“你放心，龍天臨那裏我去說！”顧秦立道，“他不敢把我怎麼樣！”
顧鴻名苦笑一聲，推開了房門。
似乎是感受到了兩人的存在，病牀上的凌安玲咬牙撐着，坐了起來。
“玲姐！”
顧秦立連忙來到牀頭，扶住她。
隨後，他真真切切地看着凌安玲。
跟當年的凌安玲相比，眼前的女人已經是風燭殘年，皺紋遍佈。
她太老了。
老到連顧秦立都感覺到了心疼。
但他確定，這就是當年的凌安玲，這就是凌家那一輩最小的女兒！
“小顧，是你啊.......”凌安玲虛弱地笑了，“沒想到我死前，還能再看到一個老熟人。”
“十五年了啊......”顧秦立複雜開口道，“你和龍天臨這一手，騙了天下人！凌家那邊，恐怕還不知道吧？”
凌安玲沒有說話，選擇了沉默。
她當年能活下來，連她自己都不信。
但活下來的代價就是，永遠無法走出武技博物館，最多隻能讓自己的世界分身過去。
但是小世界分身也有限制，無法離開本體太遠。
凌安玲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江南市以外的世界了。
這次戰役，她本就已經抱了必死決心。
可奈何蒼天不收她，硬是讓凌峯和凌緣把人救回來了。
“院長......”凌安玲看向顧鴻名。
“婆婆，你別擔心，這次京都來人，不會對凌峯他們怎麼樣的。”顧鴻名連忙勸說道，“他們這次，最多就是把江星前輩抓走。”
隨後，她纔看着顧秦立，伸出手觸碰了顧秦立的臉。
她羨慕道：“你比當年，還要年輕了。”
就是這句話，讓顧秦立紅了眼眶：“玲姐，我突破了，我成了顯聖境。我沒有辜負你當年對我的期許。”
顧秦立忘不了，當年異獸來臨，凌安玲也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卻在廢墟里保護了他們。
那個背影，顧秦立如今依然清晰記得！
那時候的顧秦立，弱小，無助，哪怕連大石頭都舉不起來。
他們是從那個危險年代中一起活下來的摯友。
如今的顧秦立，更是已經成爲了顯聖境這般存在，成爲了很多人心目中德高望重的前輩。
但誰都不知道，顧秦立卻是依舊在懷念當初的日子。
他在懷念，自己五弟沒有戰死的日子！
他也在懷念，凌安玲還在的日子！
如今再看到凌安玲，顧秦立險些流淚滿面。
“不要哭。”凌安玲沙啞道，“你很不錯，你完成了我們都沒有完成的事情。我這一輩子，止步秩序境，無法再跟你們一樣，守護國家，守護家人了........”
“玲姐，你別說喪氣話。”顧秦立連忙握着她的手道，“當初你說好要帶着我們一起去巔峯看看的，怎麼可以拋下我們離開？”
凌安玲苦澀一笑。
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清楚。
原本就是靠蒼龍肉續命，否則她在十五年前，就應該死了。
凌安玲長嘆一聲，虛弱問道：“你.......應該見過那小子了吧？”
“誰？凌峯嗎？”
“是啊，這小子。”凌安玲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否則，院長也不會把你帶到我這裏。以你現在的眼光看，你覺得那小子怎麼樣？”
“那小子很不錯。”顧秦立連忙回答，“如果培養得好，恐怕我們天夏國又會出現一位常勝將軍！”
“不，我不希望他成爲第二個常勝將軍.......”
顧秦立很疑惑：“爲什麼？”
“阿天他，太苦了。”凌安玲喟嘆道，“當年的他，什麼都沒有，卻要與世界爲敵。凌家針對他，京城其他家族也看不慣他，哪怕是學院裏，都有學生給他下絆子......所以他成了傳奇後，會選擇假死，來到這江南市過平靜日子吧。”
凌安玲望向顧秦立：“你知道，我後來見到他的時候，他是一副什麼樣子嗎？”
顧秦立茫然問道：“什麼樣子？”
“幸福，快樂。”凌安玲平靜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阿天。以前的他，鋒芒畢露，不肯退讓，弄得自己渾身是傷。所有的笑，所有的不着調，都像是一種苦中作樂。”
“我不希望，也不允許，凌峯跟當年的他一樣。”
“你.......明白嗎？”
顧秦立身軀一震。
他對凌天的瞭解，沒有凌安玲深刻。
當年也是凌安玲勸說他們不要與凌天爲敵，那小子太可憐了。
事實證明，凌安玲的目光沒有錯。
若是沒有顧家和凌安玲的暗中幫助，或許天夏國就不會出現一個傳奇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