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緣感到不解。
“一，保護。二，傳承。”
“什麼意思？”
“保護，即保護方舟本身，杜絕一切外來生物的入侵。”周安林道，“傳承，就是將方舟之中的文明資料傳承下去。”
“所以說，這藥丸就是這樣來的？”
凌峯終於明白。
這種技術，放在前世，壓根不可能存在。
這個世界不光是體內世界，一些科技手段都是凌峯無法理解的。
現在，他有了答案。
“這很正常，一些古文明遺蹟裏也有類似的傳承者。”周安林道，“我們不知道這些傳承者是什麼，但可以確認的是，它們更像一種程序，給人類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科技知識。”
“但是方舟裏面的數字生命不一樣。”
“它能自己思考，智力遠超人類，甚至擁有洞悉內心的神奇手段。”
凌峯和凌緣就像是在聽天書。
那種智能生命，只存在於幻想當中。
現實中各種智能系統，都是按照程序辦事的死物。
凌峯低沉問道：“那跟顧長明，又有什麼關係？”
“必須要三個足夠資格的傳承者，才能會被那數字生命允許進入方舟的下一層。”周安林道，“而方舟的下一層裏，有人類從來無法觸及到的祕寶。按我老師的話，只要能得到那樣祕寶，人類文明就會出現一次質的飛躍，到時候我們就能把這些該死的異獸全部清理出去！”
凌峯神情一震。
“他自己都投敵了，還想清理異獸？”凌峯冷笑，“莫不是想得到這份機緣，消滅人類吧？”
“你懂個屁！”周安林忽然激動起來，“老師他的偉大，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
“也就是說，他其實是詐降？”
“.......”
周安林意識到凌峯似乎在套他的話。
他連忙道：“具體的，我不能說，你也別問。反正老師有他自己的苦衷。”
“狗屁苦衷！”凌峯咬牙道，“苦衷，就能包庇顧長明？苦衷，就能策劃這一切？你可知道，這一次江南市戰役，死了多少同胞？”
周安林張了張嘴。
他知道自己無法辯解。
按照江弈的話來說，只要人類能夠奪回自己的土地，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哪怕遺臭萬年，他都再所不惜。
“我都知道。”周安林只能低頭嘆息。
“知道，你們還阻攔我擊殺顧長明？”凌峯氣笑了，“你告訴他，我不管他是真投降也好，假投降也罷，顧長明我一定要殺！”
這是鄭鴻基死前唯一拜託自己的事。
若是爲了江弈的計劃，放棄擊殺顧長明，凌峯就不是凌峯了。
再者，既然和他凌緣都是被江弈選定的實驗者，那凌緣被刺殺的時候，江弈又在哪？
顧長明，必須要死。
周安林沒有多說。
他的職責是保護江弈和保護江弈留下來的東西。
顧長明嚴格意義上來說，不屬於他的保護範圍。
之前出手，也是被逼無奈。
誰也沒想到，凌峯的實力比他們想象當中提升要快得多。
那顧長明是服用了蒼龍肉，才能透支天賦，得到非同凡響的實力。
但凌峯可是沒有喫蒼龍肉的，居然能壓着顧長明打。
這一點，江弈沒算到。
否則周安林也不會出手幫忙。
如今再看凌峯，實力增長太快了，僅僅大半年時間，居然已經能碾壓他這個老牌凌空境研究者。
“我攔不住你。”周安林嘆氣，“你想殺，那就殺吧。現在我已經把背後的祕密告訴了你，你自己做決定。”
他打也打不過凌峯，現在江弈也跑了，他哪怕想阻止凌峯也是有心無力。
“所以，你說的這些，跟你現在的世界獸，有什麼關係？”凌峯又問道，“你似乎還是沒有說明白，你那些世界獸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明顯了啊，我的小世界會變成這樣，都是那方舟科技搞的鬼。”周安林直接了當道，“方舟科技帶來了神奇的藥丸，那個時候，我和很多同事包括老師自己，都是實驗體。”
凌緣大喫一驚：“你們連自己都不放過？”
“這種事在研究者裏很正常。”周安林道，“研究者必然會拿自己做實驗，這能確保實驗的安全性。你們看到的那些世界獸，可都是從研究者小世界裏跑出來的！若不是如此，研究者想要進一步突破，很難很難。”
“那你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就你一個小世界成了那個樣子？”
周安林撓撓頭：“我本來只是老師的一個助手，但某一次吞服藥物的時候，突然從混沌境突破成爲了凌空境。我的小世界演化出了一種奇特的生靈，也就是它們。”
周安林伸出手，跑出了一隻巴掌大的小浣熊。
“它們長得很像地球上原來的動物，浣熊。”周安林道，“而且各個屬性都有，甚至是光明、雷電與黑暗。”
周安林示意了一下，那隻小浣熊開始吐出火焰。
旋即，另一隻小浣熊從周安林身上一溜煙爬了上去，到了他的腦袋上。
它吐出了冰霧。
“好神奇！”凌緣驚訝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同一種世界獸有兩種不同屬性！”
“我的資質其實很平庸，哪怕成了江弈老師的助手，也是因爲老師看我可憐。”周安林眼中泛起回憶，“我父母死於二十多年前的一場異獸入侵戰，那時候是老師保護了我，還把我送到了京都研究學院。”
“我二十三歲的那一日，成了混沌境。”
周安林擡頭，發現凌峯和凌緣的目光有些古怪。
他道：“別這樣看着我，我知道我天賦很差，哪怕是京都高等學院最差的學生，都能在大一或大二的時候突破成爲混沌境。”
“但我沒有。”
“我的資質不夠，我只能一邊努力學習，一邊想辦法渡過研究者的陣痛期。”
“但我心裏也清楚，我哪怕再努力，想要化繭成蝶成爲凌空境研究者，恐怕也得四五十歲以後了。”
“可我不甘心，每一次老師講學我都會去。”
“終於有一天，老師注意到了我，並且邀請我成爲他的助手。”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接觸剛纔跟你們說的這些。”
凌峯的目光漸漸緩和下來。
若不是有初始小世界，他的命運或許會跟眼前的周安林一樣。
也只有他，最能體會資質太差被人瞧不起的那種難過。
曾幾何時，上研究學院是他安慰父母和自己的渠道。
如今的他，卻是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再回頭看看周安林的過往，其中心酸難以言說。
“也難怪，你會一直跟在江弈身邊。”
凌峯這個時候終於明白，周安林爲什麼會如此執着。
江弈對周安林的恩情，已經如同再造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