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的話,讓衆妖安靜下來。
妲己指着那雲霧:“這洞天不允許我們進入,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但你們可曾知道,裏面的妖族也無法出來了?”
大妖們這才注意到這件事,裏面的妖族的確沒有人現身。
“這人間或許不如洞天內美輪美奐,但不要忘了,這人間纔是充滿變數的地方,神佛爲何進入人間,難道是因爲洞天太美他們住不慣嗎?”
衆妖們對視。
妲己看着我:“沈南去過洞天了,洞天或許並不如我們想象的那麼美好。”
我點頭。
對着大妖們說道:“是一個美夢,但也是一個無法被戳破的美夢,一旦進入,就在難以回到真實,妲己說的沒錯,那裏並沒有想象中的美好。”
這倒不是哄騙他們。
進入過洞天之後,我才深切的體會到,洞天真的不如想象中美好,甚至我覺得那洞天虛假的可怕。
只有人間的百味,纔是真正活着不是嗎?
或許會有人質疑,爲什麼明明可以一直甜,卻要酸苦辣呢?
我只想說,如果沒有酸苦辣,又哪有甜呢?
見識了天地規則的荒誕之後,我越發對洞天內的生活失去了興趣。
“設身處地的想,我覺得洞天從來都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我們追求的一切快樂痛苦,都源自身邊的存在不是嗎?”
我看着大妖們:“當進入洞天而失去身邊的一切,相信我,最終你會變得如神佛一般空洞而乏味。”
神佛真的像人嗎?
其實並不太像,他們就像是沉溺在中的木頭,身上早就失去了生氣,留下了堅韌,卻也十分的荒誕。
大妖們冷靜了下來。
能夠到這種程度的大妖,心性是不會差的,短暫的失守後,便恢復了正常。
“呵呵。”
有大妖笑了:“真是可笑,原本我們就沒有打算進入洞天的不是嗎?現在怎麼忽然爲了這多出來的洞天而苦惱了?”
“就是。”
“不過說起來,妖族有了自己的洞天,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衆妖們釋然了。
我心中恍惚。
我想起了白馬寺的那位高僧。
在我看來,他的境界遠超神佛,他更像是一個活脫脫的人。
可越是這樣,越覺得他死的不值得。
“諸位,如今洞天初現,接下來肯定還有新的挑戰,大家拾起精神,說不定有新的機會等着諸位。”
妲己搖身一變變成了本尊!
她帶着我離開了雪山。
大妖們沒有散去,而是緊緊的跟隨。
就像是洗滌了之前縹緲的願望,每個身影都回歸了最真實的自己。
再次匯聚的時候,入眼所見也不過才幾百身影。
對於之前龐大的規模來說,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這還包括了那些活下來的信徒。
“也許是時候和神佛接觸了。”
我對着衆人說道。
衆人對視。
郭老開口:“你的意思是想終止戰鬥?”
“顯然戰鬥已經沒有意義,在這天地浩劫之下,每個生命都顯得彌足珍貴。”
衆人紛紛點頭。
經歷過之前那場戰鬥的,估計很長時間裏都不想再次打鬥了。
生命如此的易逝,大家變得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我親自前往,在這之前,你們守在這裏。”
我離開了,但走的時候,帶上了初心蕊。
因爲對洞天的全新感悟,我覺得有必要跟初心蕊聊一聊。
路上的時候,初心蕊大概也猜到了什麼,主動開口:“洞天是不是很美?很容易讓人流連忘返?”
我點頭:“的確是這樣的,世外桃源一般,那裏有你想要看見的一切風景,或許也有你想要的一切東西。”
“某種角度來說,是這樣的。”
“那麼爽的地方,會樂不思蜀吧?”
“肯定會。”
砰!
初心蕊狠狠的給了我一拳。
我一陣呲牙咧嘴。
“你打我幹啥?”
“你就知道氣我!你是不是誠心的?”
我知道初心蕊在氣什麼。
她想到了初一凡,想到了蟒天花。
那爲人父母的傢伙,已經跟她失聯很久了。
所以我帶她出來,也是爲了這件事。
“我相信洞天之間最後一定會相連的,也許有某種禁制阻隔,但一定可以互通,那個時候,我會去見他們。”
“能,能帶上我嗎?”
“哈哈!”
我笑了:“我儘量讓你自己去,如果你去不了,我纔會親自去。”
“算你有點良心。”
“得了吧,難道我對你不好?”
“好是好,就是人有點憨。”
“……”
我一陣無語。
居然有人說我憨。
“心蕊,這次的事情有沒有讓你察覺到什麼?”
我試探着問她。
初心蕊看着我:“我覺得好無聊。”
“無聊?”
我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回答。
“嗯,就是無聊,我覺得那些人死的真是太滑稽了,明明可以好好活着,非要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機會,拼的你死我活,最後幾乎全都嘎了,他們圖什麼?”
“哈哈。”
我笑了:“那你一定沒有聽說過,人如果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可是人的夢想要切合實際不是嗎?如果夢想超過了實際能力範疇,那最終不也就是一條鹹魚嗎?”
我忽然沉默了。
初心蕊正因爲年紀小,想法單純,所以很多時候看見的事情也更加的真實。
對啊……
人如果無法掌控夢想,那麼夢想和做夢也就沒有區別了。
原來那些人都死在了自己的夢裏。
“我們之所以活着,也許並不是我們的能力有多強,只是我們要的沒有那麼多。”初心蕊說道。
“你說的很有道理。”
我若有所思。
這個世界是不缺乏規則的,而之前的死亡也是基於規則下的湮滅。
那麼既然是規則,就自然有跡可循。
也許保持心靈的純淨也是一種規則的範疇。
我們的想法都很簡單,我並不想成神,我只想讓這件事早些結束,郭老只是看客……
但毫無疑問的是,也許這只是我們的一種猜測。
沒人能真正的搞懂這件事。
很快前方出現了熟悉的地方。
但那裏,遍地的屍骸!
零星的人影晃動着,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仙人的地盤,信徒們屍橫遍野,十不存一!
有的人精神恍惚,就此瘋魔。
而遠處,那裏有一片似乎貫穿天地的鏡子。
那鏡子內是倒影,如海市蜃樓一般,將我們映襯的如此清晰。
這就是仙人的洞天嗎?
而在那裏,有很多人試圖進去,一次次的衝擊,卻終是無功而返。
那鏡子似乎能反彈傷害,讓那些人本就殘破的身體,變得更加的殘破。
可我並未在這裏見到仙人的身影。
這讓我心中一沉!
原來鬧到最後,仙佛果然還是受到傷害最小的那些嗎?
這無異於是再告訴我,他們過往的成就,足以支撐他們進入新的安樂窩,我之前的那些安排,滑稽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