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盡其用。”
好一個物盡其用，卻又充斥着多少的風殺之氣？
以及那掌權者的無情和狠厲？
我握着閻靈的手。
她整個人的身體都在微微抖動。
哪怕是心境經過了洗禮，在面對這樣的事情時，仍舊是無法保持淡定。
我知道她有無數個問題，以及無數的憤怒。
但這一刻，憤怒並不能改變什麼。
我看着軍神：“好，那就按照你說的，這中立之地會有你的位置。”
“我要聽閻靈說……”
“我說了。”
我盯着軍神的眼睛。
軍神微微蹙眉。
但最後還是轉身，朝着來處走去。
如果這個世界都是既定的，我們發生的一切都是定數，那麼軍神也不可能算到一切，我們終究會回到人性的層面。
我看不清明天，他也看不清我。
“我想去問一問。”閻靈說道。
“等洞天開啓之後，再問不遲。”
閻靈神色複雜低沉。
她的心境亂了！
果然，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心理大師，從來不是現場表演，而是持久的潛移默化。
當潛移默化被推翻，纔是讓人最爲震驚的時候！
看着軍神離開，再次和陰十九對峙，一切似乎被定格了。
我拉着閻靈的手站了起來。
“走吧，帶我去你的領地轉轉。”
我笑着說道。
閻靈神色複雜的看着我：“哪有我的領地，不過是別人早就畫好的地盤而已。”
“剛纔還勸我，這會自己又走不出來了？”
閻靈苦笑一聲。
門前出現了一隻大妖。
那是一隻鹿妖，帶着我們在這白色的區域轉了起來。
偶爾能夠見到一些原住民生活的區域，和地獄不同的是，這裏雖然也是陰氣籠罩，不可能如人間一般生機盎然，但這些地方卻被建設的非常的典雅。
宛若進入了臨冬城，雖然嚴寒，卻不失香火氣。
“我曾經一度很困惑。”
閻靈開口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我告訴自己，只要我心中有你，我的存在便是有意義的。”
“可總是有人在不斷的重塑我的定義。”
“我就像是這廣袤洞天中的一粒塵土，我的意義只是被人不斷的吹起來，然後落下去。”
我輕輕的摸着閻靈的頭。
“也許這就是我們之間關係的真正意義。”
她看着我，眼中充滿着好奇。
“在這種時候，我們可以彼此依靠，給予對方最真實的體驗，所以這一刻，我們就是真實的，無論前面發生什麼，後面又會發生什麼，只有這一刻是真實的。”
“而我們在一起，亦或是思念對方的每一刻都是真實的。”
呵……
閻靈苦笑：“果然到最後，還是需要你開導我。”
“但你其實可以不按照軍神的說法做。”
“可是看起來我並沒有什麼選擇，他們算的太遠了，能夠將我們提前安排這麼久，顯然我們很難跳出他們的圈。”
“也許這就是劫，我的劫。”
“劫？”
閻靈驚訝的看着我。
“你怎麼會覺得這是你的劫？”
“因爲我尚未成爲人皇，這洞天的根基未穩，而軍神和陰十九已經展露出了野心。”
我摸着下巴：“在我看來，他們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般算的遙遠。”
“會不會是故意的？”
“不會。”
我搖頭。
“他不會故意這樣做的，暴露你的身份，暴露自己的想法，這怎麼看都是大局已定後纔會做的事情。”
“所以在軍神看來，他認爲此時已經時機成熟，我們幹掉陰十九，他入駐新洞天，一切都十分的完美。”
我思考了起來。
看透一件事，和能不能將這件事完全扭轉，就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了。
這的確傷腦筋。
軍神能夠這樣做，顯然是覺得站在了不敗之地，纔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而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
“也許這地方需要的是新的十殿閻羅。”
閻靈愕然的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
“他想立你爲閻羅，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這裏可能不止一個閻羅。”
我看着閻靈：“另外，軍神的存在對於我們來說，也不一定是壞事，完全可以答應他，讓他留在這裏，但身份需要一個轉變。”
“你要讓他作閻羅王？”
“嗯，其中的一個閻羅王。”
我扭頭看去，那遠處依稀可以看見對峙的雙方。
“如果軍神成爲閻羅王，那麼他和原本地府的關係，也許不會是更緊密，而是撕裂的。”
“但怎麼讓他成爲閻羅王呢？”
“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如今的洞天一切都在初創階段，我們只要希望他是，他就會是。”
“你會冊封他。”
我點頭。
沒錯！
我會冊封他！
如果洞天需要人皇來冊封，那麼洞天內的果位呢？
我相信我一定也可以影響！
那麼軍神屆時就會成爲新的閻羅王，他的一切安排，都將化爲泡影。
也許有人會覺得他是一開始就想成爲閻羅王。
但我並不那樣認爲，如果一開始他就是想成爲閻羅王，他就會安心的取代陰十九，而不是後來如此多的變招。
“這樣一來，軍神就會和這洞天綁定，到也不算什麼損失。”
“呵呵。”
我笑了：“被鎖在洞天還不算？軍神在人間可是活躍的很，那對於他來說或許會是一種煎熬吧。”
“這樣做的話，軍神大概率會很憂傷吧。”
“最好是內傷。”
閻靈咯咯的笑了。
心情似乎一下子好多了。
軍神成爲閻羅王，屆時他和另一個洞天的閻羅王，儼然就成了競爭的關係，不管之前關係怎樣，日後終究多了這一層的隔閡。
就怕日積月累，積少成多。
到時候此洞天和彼洞天，徹底的決裂也是有可能的。
但那就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情，那時候可能會出現一個新的出馬仙，一個新的軍神，摻和進那浩瀚的爭鬥之中。
“你的人選都是誰？”
閻靈問道。
“軍神，崔半城必須在名單上。”
“崔半城也在名單上嗎？”
“他怎麼可能逃脫。”
我笑着：“世家的人有走靈魂一脈，或許給他們一個位置，至於其他，我只能說看到時候的情形了，也許我並不能冊封全部，也許我沒有冊封的能力，不能想的太遠。”
“那道也是。”
閻靈的心情顯然好了很多。
軍神和閻羅王在她心裏，註定是一根釘子，怎麼讓這釘子折斷，就是我眼下必須去想的事情。
“反倒是又將重擔還給了你。”
閻靈滿臉的歉然。
我揉了揉她的臉頰：“如果人生沒有這麼點牽掛，這世間又有什麼趣味呢？”
不多時。
我們來到了洞天邊沿。
其實這邊沿是一片迷濛的霧，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根本看不出這就是邊沿。
“也許我該離開這裏。”我說道。
“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我會很快回來的。”
說完，我一頭扎進了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