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你可見過?”陸雲笙眸子一睜。
阿焱點點頭:“我見過,但他只是僕從打扮,想來,也只是那位貴人的手下。”
“哦,你接着說。”
“那貴人讓人造了假銀票,他說,他沒有那麼多錢資助我們,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他還說,能不能花出去,看我們自己的本事。他還特意交代,那時候沒有假銀票的存在,所以一開始會沒人察覺,但是時間久了一定會被發現,讓我們多加小心,切勿貪財。”
“他想的還挺周到。”
“而且,他還給了我們一份名單,他說,那份名單上的鋪子,都做過黑心的買賣,讓我們別去禍害正經生意人,若是被他發現,他便不會再供應假銀票。”
聞言,陸雲笙皺眉思索起來。
這個人思慮周全,而且還很有自己的原則。
甚至對京城都十分了解,怕不是簡單的人物。
“他有沒有獲利?或者說,從你們這裏拿到什麼報酬?”
阿焱搖搖頭:“沒有,他只說,讓我們心裏記得他的好。一開始我們也很懷疑這個人的意圖,我們不知道該不該花,但是後來,有人實在是餓的不行了,便去試了。再後來,大家都去用假銀票。”
記得他的好……
陸雲笙斂眸,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人的意圖。
就算是製作假銀票,也是有相應的成本。
“他多久給你們提供一次假銀票?”
“大概半年,他說他不能給我們太多,這樣極其容易被發現。每次,一個人只能領三十兩。”
“所以在今年,事情纔開始敗露。”
“沒錯。”阿焱點點頭:“去年,阿然的病情還能穩住,我能買到藥,但是現在……”
他欲言又止,神色哀傷。
“阿焱,你要知道,就算那個人是爲了你們好,但是這件事是違反律法的,長此以往,京城乃至整個國度都會亂掉。”陸雲笙十分嚴肅地開口。
“我也知道,可我們能怎麼辦!我們沒飯喫,沒錢買藥,我們也想活着。我以前想去京城做工,可是被奸人所害,斷了一條腿,後來,再沒有人肯收我做工。”阿焱說着便流了眼淚:“我知道這不好,對其他人不公平,但是對我來說,能喫口飯就已經足夠了。”
陸雲笙心裏五味雜陳。
她盯着阿焱和阿然好一會兒,纔開口:“我有個法子,能讓阿然活久一點,但是她會永遠只能躺在牀榻上。”
阿焱眸子一亮:“真的?”
“當真,只是……阿然你願意嗎?”
阿然幾乎是沒有猶豫:“我願意,只要阿焱一直不嫌棄我,我就算一輩子下不了牀,我也要陪着他。”
“我怎麼會嫌棄你,你也是爲了我,和家裏決裂,纔到了這副田地,是我虧待了你。”
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場面感人。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跟我走吧,不過,若是下次那個人再來給你們發銀票,你有了消息,你得告訴我。”
猶豫了片刻,阿焱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跟你保證,我不會對這個人怎麼樣,也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若是他被官府抓到,我也會去盡我所能幫他求情。阿焱,你要知道,違反律法這件事掩蓋不了,就算是做好事,也不行!如果人人都這樣,那麼這個國家便沒有法度了。”
“好,我聽你的。”阿焱最終做了決定。
陸雲笙鬆了口氣。
她倒是很佩服這個人。
方法用錯了,但是本性不壞。
可他這麼厲害,不是普通人,又不會是窮人,爲何非要採用這種偏激的方法?
阿焱扶着阿然站起來:“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我姓陸,叫我姑娘便好。”
陸雲笙沒有告訴他們姓名,爲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阿焱也沒有追問。
他扶着阿然站起來:“姑娘願意留我們,我們這輩子給姑娘當牛做馬。”
“當牛做馬就沒必要了,當然,我會安排你們一些活計。你們都會什麼?”
“我什麼活都能幹,阿然會刺繡,阿然,你可以嗎?”阿焱扭頭問她,阿然點點頭:“我可以。”
“好,你們姓什麼?”
阿焱低下頭,很是自責:“我沒有名字,我的名字是阿然起的,我從小就出生在貧民窟!阿然……是千金大小姐,她爲了和我在一起,從家裏逃出來……”
阿然若是她女兒,那阿焱現在連骨灰都給揚了。
“你們的事,我不會多管,但以後作爲我的人,我也不會讓你們受欺負。”
“姑娘大義。”
“走吧。”
陸雲笙扭過頭,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
阿然這個傻姑娘,跟着阿焱喫苦……
千金大小姐不香嗎?
陸雲笙直接帶他們回了酒鋪。
阿巧和顧清正在鬥嘴。
“我剛剛放這的最後一塊果子,是不是偷喫的?”
“顧清,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
“你不是嗎?阿巧,你喫就吃了,我不會怪你,但你不能撒謊。”
“我沒有撒謊,不是我喫的!”
“就我們兩個人,還能有誰?”
兩個人劍拔弩張,氣勢如虹。
這時,躲在角落裏的二狗子顫顫巍巍的舉起手:“公子,是我喫的。”
顧清:……
兩個人正準備給二狗子來一場混合雙打,被陸雲笙給叫停了。
“給我住手!”
一聲怒喝,三個人同時回頭,瞬間站成一排,十分乖巧。
“姑娘!”
“老大!”
“姑奶奶!”
陸雲笙坐下來,陰厲的眸光掃過去:“沒事幹了是嗎?”
“不,老大,最近忙得很,我都腳不沾地。”
“爲何?”
“天下閣也不知道抽了哪兒門子瘋,說以後有事找知心酒鋪,他們不做這門生意了。那些人全都到酒鋪來了,我這纔剛剛空閒一點,可果子沒了。”顧清很委屈。
陸雲笙卻是眸子一擡。
傅南霄竟然真的讓天下閣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