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笑了，眼神卻空洞得很，又瘋又癡，“我要主宰別人的命運，我不要讓別人來主宰我！我做錯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錯。玉貴妃和凝嬪只是鬥不過我，我又只是輸給了江驚羽罷了！人生就就像是一盤棋，落子無悔，我認輸，但是我不會認錯！”
江驚羽看着賢妃的眼神有些惋惜，所以賢妃也是一步步被逼到現在來的。
她們之間是有些矛盾，但是她可沒逼迫賢妃，是賢妃得寸進尺，連帶着孩子也沒放過。
“好一個落子無悔，你的結局，是你應有的報應。賢妃，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呢，想要打倒敵人，就光明正大的，不要和小人一樣在背地裏是手段。我不是你，我也沒辦法站在你的角度說，但是換做是我，我是這樣的。”說到這，江驚羽擡眸看向皇帝，等着皇帝開口。
賢妃能爲了自己不擇手段，她也能爲了孩子斬草除根。
皇帝遲疑了，看向賢妃的眼神寫滿了心疼和自責，如果他沒有放任後宮，沒有縱容玉貴妃的話，或許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以前總覺着玉貴妃只是使性子，哪怕是害人，那也都是可愛的，從來就沒把玉貴妃往陰險歹毒的方面去想。
現在醒悟過來，他的寵溺的確是害死了不少人。
“賢妃，說到底，是朕對不起你，是朕不應該寵壞了玉嬌娘，否則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朕只顧着寵愛，卻也忘了，你們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委屈。今日，他們要讓朕處置你，可朕覺着，最應該被處置的人是朕。朕纔是一切的源頭，是朕把玉貴妃寵得有恃無恐，四處害人。”
皇帝低着頭，苦澀的笑了一下，“朕糊塗啊，朕是真的糊塗啊，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朕到底再做什麼……”
慕珏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的眼神有些心疼，“父皇，你是皇帝，本來就日理萬機，哪裏還有時間去管理後宮呢？”
只是可惜，若是當時立一個皇后，讓她來管理後宮瑣事，一定是另一個結局。
“朕不想給自己找任何說辭，賢妃做錯事，起因在朕，朕不想袒護她，但是賢妃也着實可憐。朕下令，賢妃打入冷宮，餘生不復相見。至於朕，朕要好好地反思反思，去淨心寺閉門思過數日，等朕想通了，朕再出來。”皇帝垂頭喪氣，一時間也蒼老了不少。
江驚羽在他的身上，竟然看見了江天鋒的影子。
江天鋒是爲了權勢利益傷心難受，可是皇帝卻是爲了私人情感。
說到底啊，他心中是有這些女人，是真的在反思的。
可江天鋒的心裏沒有任何人。
賢妃瘋狂的大笑着，好似在嘲笑命運的不公，好似在嘲笑她的無能。
至少，在謝幕的時候，也極其猖狂。
江驚羽從御書房出來，崔大人就急忙跟上，“江寧郡主不必傷心，賢妃這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她在報復的時候，傷害到無辜的人，就已經變成她厭惡的模樣。”
見崔大人安慰，江驚羽不以爲意的笑了，“謝謝崔大人，我並非心中難受，對我來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崔大人點了點頭，“這就好，我知道郡主也是個重情義的，就怕郡主見了這些傷心難受。郡主，你這麼想纔是最好的，沒必要爲了改變不了的事情傷心難受。”
江驚羽點頭致謝，“我不會的。”
說起來，崔大人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她也只是爲自己調查清楚了崔可盈的案子，可是崔大人夫妻倆因此一直把她當成崔家的恩人。
以後若是知道她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會不會失望傷心。
“驚羽……”慕珏跟了出來。
見慕珏來了，崔大人找了個理由便離開。
江驚羽回頭看着慕珏，“陛下現在心情可不好，都想要反省去了，你也不陪陪他？”
慕珏淡淡說道：“方纔我想跟他說幾句，被父皇給攆出來了。他從來都不會這樣，這一次顯然是被打擊到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讓他靜一靜。”
“走吧，回去吧。”江驚羽擡起腳步，讓慕珏跟上。
慕珏邁開大長腿跟了上去，“今日可有興趣賞花？桂花嶺的桂花開了，香得很。”
“你老子都那麼頹廢了，你還有心思賞花？”江驚羽揶揄道：“你可真是個好太子。”
“我就算陪着父皇也無用，那還不如陪着你們呢。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再說了，他會知道後悔沒有任何用處，還不如好好珍惜眼前。”
江驚羽頓足，看向冷宮的方向。
是啊，帝王的內疚終有一日會被時間衝散，到時候都會不樂意被提起。
花曉蓉不就是這樣的嗎？
和皇帝還是兩小無猜呢，到頭來剩下了什麼？
皇帝提起花曉蓉，可能再無一絲的愧疚之情，甚至生前答應了她什麼都做不得數。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吧。
回了郡主府，小江兒正拉着慕雲玩鬧。
原本瞧着慕雲還有幾分不開心的，見了小江兒，什麼負面情緒都煙消雲散了。
“郡主……”慕雲臉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笑容也充滿了陽光。
可在見到慕珏的時候，眼神愣了一瞬，顯然是有些驚訝。
慕珏微微挑眉，爲何見到他是這幅神情？
“慕雲，你別陪着小江兒玩，他現在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寫功課，好好地練習一下父子和師父們教導了什麼。他啊，這陣子只會偷懶，都不知道荒廢了多少時間。”江驚羽拉着小江兒去寫功課，連一個反抗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小江兒無奈，只能被江驚羽拉着走。
等母子倆走了之後，慕雲有些緊張的看着慕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