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跟她從醫院走到顧氏。
就像他也不明白昨晚自己爲什麼會跟到醫院來一樣。
就是爲了看她難過，就是爲了看她生不如死，可是真的看到她坐在路邊，喫着寒酸的早餐默默流眼淚的時候。
他心中冷笑她活該的同時，卻又並沒有覺得有多痛快。
“BOSS。”司機從駕駛座回頭看向他，恭謹問道，“去哪兒？”
“……”秦莫沉默了幾秒，似是在思忖。
司機沒等到他的示意，於是又喚了一句，“BOSS？”
秦莫淡淡說道，“醫院，福煦路上那家。”
“好的。”
車子平穩朝着福煦路開去，本來就沒有多遠，先前走過來都沒有多遠，這會子坐車就更加近了。
都沒用十分鐘就到了。
“BOSS，需要我開進去嗎？往哪個方向？”司機問道。
“住院……部吧。”秦莫說道。
原本還有一些些猶豫，但也很快被打消了。
車子在醫院裏倒是不如從顧氏開到醫院來得順暢，從門口開去住院部倒是磕磕巴巴的，差不多十分鐘纔開到了住院部門口。
秦莫下車走進住院部，徑直去了兒科。
兒科裏，裝扮得很有童趣，牆壁上都是卡通的牆繪，就連地板上都有卡通的圖案，無論是病房門還是病房裏，隨處可見充滿童趣的佈置，但也依舊難掩這裏給人帶來的壓抑感覺。
秦莫纔剛走進科室走廊，大概是因爲到了每天上午給孩子們打針的時候了，所以此起彼伏的孩子哭聲在科室裏響起，哭得無比悽慘。
讓人覺得很吵的同時，心裏也不太舒服，那應該是一種……不受控制的壓抑感。
他側身往走廊牆壁貼了貼，讓出走廊中間道路，就只見一架病牀被匆匆推進了科室來，朝着某間病房推去。
病牀上躺着的孩子雙眸緊閉，面色慘白，嘴脣也沒有什麼血色，鼻子裏插着鼻飼管，嘴裏插着氣管插管，身上接着很多便攜監護儀器的線啊管子的，牀尾還放着一個氧氣包。
看起來……像是病得很重的樣子。
家長亦步亦趨跟在病牀旁邊，抹着眼淚。
秦莫看着，忍不住皺了皺眉，他忽然有些理解爲什麼顧千里剛剛在醫院外頭會是那樣一副脆弱哭泣的模樣。
這裏的每個家長，都有着和她一樣的模樣。
“哪牀家屬？”有護士看到他站在這兒，但又不記得有見過這個家屬，畢竟這位男士看起來非常英俊高大，如果見過，或是說真是哪牀家屬的話，她們護士站應該也已經傳開了。
秦莫這纔將目光從剛纔推過去的那張病牀上挪回來。
沉默了幾秒後，說道，“顧星陽的……家屬，半夜裏送進急診，清早轉進來的。不知道他在幾牀？”
護士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表格，“哦，35牀啊，就在那頭。”
秦莫走進病房時，病房裏很安靜，沒有人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小孩的哭聲。
牆上的電視機在放着動畫片，但沒有放出聲音來，只有畫面。
病房裏一共兩張病牀，但只有一張有人住，靠窗那張病牀上，躺着個瘦小的身體，很安靜，沒有什麼動靜。
秦莫以爲他睡着了，走了上去，就對上了一雙寶石般黑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