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紀玗猜到她在這裏會過的很不好,卻實在也沒想到,這家人會這麼狠心,三十多度的天氣讓一個小姑娘單獨出來幹活。
紀玗壓下心頭的酸楚,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喂!這麼大的太陽你個小孩,怎麼一個人在地裏幹活啊!”
紀玗的語氣故作輕鬆,他可不希望第一次見面就被她當做什麼奇怪的人。
少女擡頭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心裏想的卻是,你不也是個小孩嗎?幹嘛裝作成人的口氣喊自己小孩啊!
而且這人大中午跑到地裏曬太陽,看起來就是不太聰明的樣子。要是這人是個傻子,到時候把我打傷了,那個老太婆肯定不會花錢給我治療的。
想到這江疏疏又故意往另外一邊挪了挪。
紀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中已經變成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傻子形象了。他還故意又湊近了一些。
紀玗從口袋裏拿出糖果,又把手伸到了江疏疏面前,開口道:“給你喫。”
江疏疏這才直起弓着的腰站了起來,看向紀玗的手中,還要猶豫陌生小孩給的糖能不能喫,她真的很想喫啊,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糖紙,這糖果味道也一定很好。
紀玗看到面前的少女,穿着寬厚肥大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瘦小極了,衣服看起來不怎麼合身,看起來就是別人穿剩下的。
紀玗見她半天沒動靜,忍不住又開口問道:“你想不想喫啊!”
少女試探着伸手,從紀玗手中小心翼翼的拿了一粒糖。
紀玗見她膽怯的模樣,直接把一把糖果都塞進了她的手裏。
“你喫飯了嗎?”紀玗又問道。
拿了對方的東西,江疏疏也不好意思再不搭理對方,於是她小聲的解釋道:“家裏喫飯的時候,會讓我出來澆水。等她們喫完了,我就可以回去喫飯了。”
看着少女小心翼翼的模樣,紀玗又忍不住一陣心疼。明明她才應該是顧家的掌上明珠,爲什麼女主能心安理得的霸佔別人的幸福人生這麼多年。
紀玗壓住心頭的憤怒,露出了一個看起來十分和善的表情,伸出手道:“我叫紀玗,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江疏疏從小被村裏的小孩罵做野孩子,從來沒有人願意主動和她交朋友。
她一時之間有點激動,看着對方伸手的動作,她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生怕自己弄髒了對方的手。
江疏疏覺得自己握住對方的手都在顫抖,就連開口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我叫江疏疏。”
紀玗聽聞,連忙露出溫柔的微笑回答道:“疏疏,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好聽嗎?這是第一次有人誇我的名字好聽。我外婆說這個名字是爲了讓我記住,我永遠是這個家的外人。”江疏疏低着頭,聲音帶着委屈和可憐。
紀玗低着頭,故作爲難。最後終於想到怎麼安慰她了。
“那我們換個字就行了!改爲這個姝字,人間無正色,悅目即爲姝。”
紀玗一邊說,一邊用石頭在地上寫出一個姝字。
江疏疏不解的詢問道:“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啊!”
“這首詩的意思是:人世間沒有固定標準的美色,只要看着愉快就是美好的。這個姝字取美好的意思。”紀玗解釋道。
見江疏疏還在傷心,紀玗又接着安慰道。
“你江疏疏的名字不是代表着是江家的外人,而是我紀玗這輩子最美好的朋友。”
江疏疏也是第一次被人誇獎,在外婆家所有人都只會那她打她,從來沒有人誇過她。
少女楞着發呆半天都回不過神來,最後才喃喃的吐出一句:“你是人販子嗎?”
“嗯?”紀玗疑惑出聲。
江疏疏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竟然把自己的心裏話給問出來了。連忙語無倫次的解釋道:“因爲我聽他們老人說,給小孩拿糖還說好聽話的人。都是想拐騙小孩兒。我才…………”
紀玗突然噗呲一聲就笑了出來,開玩笑似的說道:“如果我真是人販子,那你怎麼辦?”
“那我……”江疏疏猶豫不決,最後才鼓足勇氣說道:“那你把我拐走吧!求你了,只要給我一口飯喫,能喫得飽就行,我可以幹很多很多活。”
看着少女的聲音從堅定到慢慢染上哭腔,紀玗心裏疼的難受,他伸出手,誘惑一般開口道:“我可以請你去喫飯嗎?我的公主。願不願意跟哥哥走呢。”
紀玗知道自己不能像當初帶着顧念念逃走一樣,帶着江疏疏。因爲江疏疏未滿16週歲,這屬於拐騙兒童了。
如果真的要帶她走,那紀玗一定會選擇用最合法的方式。
江疏疏牽住了少年伸出的手,眼裏難得露出了一絲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