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葉昭沒什麼意見。
何況故人相見,這會銀萍對嵐微微的不放心也是肉眼可見。
他自然體諒。
路上,嵐微微同身邊兩人說着天嵐宗如今的狀況。
資金流轉不動,人手緊缺,原本的長老弟子,早就已經離開了宗門去尋找新的出路。
可以說,是自從嵐峯病倒後,便是一日不如一日。
樹倒猢猻散了。
“但是,我們宗門裏面,還是有些人的。”
說着,小姑娘抹了一把臉,強打精神。
“父親早年的時候帶着我們去山下歷練,撿回了好幾個夥伴在宗門裏培養。”
“他們如今都還在宗門之中,和天嵐宗共度難關!”
她說得篤定。
但在一旁的葉昭卻是目光微閃。
共度難關?
這可不一定。
經歷過重振宗門這一遭,他對人心看得透徹。
那羣人今時今日尚且還在宗門內,但是再過一段時日呢?
亦或者有人給了他們更好的承諾,想讓他們藉此機會監視嵐峯。
既然是經歷過天嵐宗盛極一時的壯景,又並無血緣牽連,他們應當是極其難得在這等患難之中堅持的。
但是這等話語說來也掃興,葉昭便只默默將話吞進肚中,專心於外頭的風景去了。
因瞭解了天嵐宗的狀況,故而下車時,看見已然破敗的牌匾,宗中外門大開,雜草叢生之景也並未讓他有半點意外。
“這就是如今的天嵐宗?”
銀萍只看一眼,便是又驚又怒。
他的友人當年一手建立,盛極一時的宗門,如今竟然是比凡間那等破落院子還要衰敗幾分!
這等事件讓他如何能接受?!
嵐微微見狀,面上染了一絲羞愧。
“對不起銀伯伯,我沒有父親那樣的才能,沒守住宗門,也沒能救回父親。”
自從父親病倒後,不安與隨時會失去的恐懼便一直縈繞在她心頭。
但那等感覺都沒有此刻的羞愧令她喘不過氣。
“……這不是你的錯。”
“錯的,是那些背後使詐的卑鄙小人。”
一直沉默的葉昭忽而開口。
“你要做的,是強大起來,將那些人統統趕出你的地盤。”
他的眉眼中滿是冷凌,隱約可見銳利的劍意!
無論這姑娘從前做的如何,此時此刻,無人比葉昭更加清楚這中無力與羞愧。
但是這本不該由她來承受。
“你要做的,只是強大起來。”
這話彷彿有魔力一般。
嵐微微下意識擡頭與他對視,撞上那雙星眸的瞬間,她只覺得一陣難以形容的情緒涌上心頭!
眼眶發熱,胸中根式彷彿有火焰灼燒一般,讓她不得不捏緊了拳頭,纔沒能讓那種情緒噴涌出來。
“我記住了!”
嵐微微也是頭次覺得,這個人看上去似乎沒有先前那般可怕了。
這般想着,她帶着二人進了門。
“現在宗內條件有限,我晚些時候給二位收拾客房出來。”
她一面絮絮叨叨說着話,望着宗門之內的蕭條之景,一時也有些失落。
這是什麼情況?
不知爲何,嵐微微心中一緊,隨後快步跑向前去。
只見不遠處的破落屋舍之間,有三個穿着天嵐宗弟子衣裝的人正滿臉驚訝的望着突然回來的衆人。
他們的手中都抱着不少鍋碗瓢盆。
許是嵐微微回來的太突然,這幾人一時沒有準備,頓時被嚇得一抖,徑直將手裏的東西抖了下去。
“咚!”
“咚咚咚!”
那隻盆在地上跳了幾下,一路咕嚕嚕滾去了葉昭腳下,啪地匍在了雜草叢生的地上。
“你們這是想做什麼。”
嵐微微面色發沉。
她此時只覺得十分難堪。
這幾人,就是她方纔同葉昭二人說過的,在多年前由父親撿回宗門,在這邊好生教養的那幾個孤兒。
她說,這三人定然是對宗門忠誠,絕不會背叛之人。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話還沒來得及落地,就被三人狠狠打了臉!
“這個,這個是……”
三人之中年紀最小的那人抓抓腦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見狀,她旁邊那人卻是一臉不願多說的表情,滿臉不耐煩上前一步,一把將人往後撤去,轉頭死死盯着嵐微微開口。
“嵐微微,既然都被你看見了,那我們也懶得跟你裝了。”
“沒錯,就是你看見的這般,我們兄弟三個,今日起就要離開天嵐宗1”
“這個破落地方,本來就是困住我們幾人的地方,我們纔不想給你們這羣人白打工!”
他滿臉的橫意。
此時這番話,只讓嵐微微覺得難以置信。
“張林!你當年被父親帶回來的時候,分明說過會一輩子和天嵐宗共存亡!”
“天嵐宗如今不過是沒落……不是沒有了。”
“你們這般,是將自己的話當成什麼了?”
“你們自己的承諾到底算什麼?!”
她聲音隱隱顫抖。
然而張林卻是聽得一臉嫌棄。
“大小姐,你還是這麼天真。”
“共存亡這種話,隨便聽聽得了嘛。”
“何況我們加入宗門的時候,天嵐宗那是什麼樣子來着?”
“那可謂是萬人朝拜,前鋒之頂啊!”
“你再看看現在,如今這會可是屋頂漏風,四處無人。”
“整座山峯就只有我們這麼幾個人,有什麼意思?”
“照我看,還不如將這幾座屋舍賤賣了,說不定還能得些銀錢。”
“說到底,讓我們不得不離開得,還是大小姐您哇,您要是厲害一點,我們肯定都不用走得。”
他擺擺手,一番話說得銀萍也是怒火中燒。
然而還沒等他動手,就見旁邊葉昭身影一動。
隨即那滿臉得意的張林,就毫無徵兆的被擊飛出去!
他只看見自己面前有一道白影,還未看清楚是什麼,就只覺得自己的腹上傳來一陣鈍痛。
身邊風景急速倒退,他落地的一瞬間,竟是生生將那片青石階砸出了一道蜘蛛網般的裂痕!
可見方纔那人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