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耀全程老實巴交地坐在那兒，一臉愧疚。
蒼翼心裏也是拔涼拔涼的，嘴上卻說：“這不怪你，是我之前不相信晨晨，晨晨之前給我的時候就說過，它可以治療什麼靈魂的，是我沒相信。”
程光耀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沐晨。
他現在已經知道這個小朋友叫沐晨了。
因爲在他喫完草後，嚴寒有說過，這草是這個小朋友的。
程光耀還認真地感謝了一番。
現在聽見蒼翼這麼說，程光耀也忍不住道：“翼哥，這也不能怪你，換了我，我也可能不會相信。”
其實人到了逆境中，哪怕是有一丁點的希望，他們都會相信。
可是，這也是分人的。
或許有人會去求神拜佛，因爲雖然不迷信，可人到了最絕望的時候，他們反而會信仰起那種虛無縹緲的存在。
要不然邪教爲什麼怎麼都殺不光？
在最絕望的時候，神佛在他們眼裏，就成了一種無所不能的代表。
所以他們會開始祈求神佛。
但沐晨不是啊。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個癌症晚期的人，知道自己快死了，醫生也告訴他沒救了，他本身又不是迷信的人，知道求神拜佛是沒有用的。
然後現在突然跑出來一個四五歲的小孩，拿着一棵不知道從哪裏拔出來的草，跟你說，這棵草可以治好你的癌症。
這個時候，你會相信嗎？
程光耀仔細代入一下自己，他真的不會信。
但凡這句話從一個成年人嘴裏說出來，他們可能都會更加相信一些。
可這話是從一個小朋友嘴裏說出來的。
在他們眼中，小朋友天真無邪，對生老病死甚至可能都沒有特別強的概念。
如果是自己遇到了這種情況，程光耀也只會當，這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小朋友，對自己的祝福。
他會好好珍惜這種祝福，留在自己生命中，當做最後的，也是最美好的回憶。
更何況還是蒼翼這種，從小就被培養成極爲堅毅、正直、剛正不阿的軍神。
他不懼生死，也早就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
蒼翼擔心的從來不是死，而是擔心自己死後，他的妻子應紅妝會傷心難過。
程光耀很能理解蒼翼的心，因此也反過來安慰蒼翼。
“翼哥，是我對不住您。”
只是他這越安慰，蒼翼的心就越難過了。
他一邊高興好兄弟因禍得福，一邊又懊悔自己爲啥沒有早點喫草。
但是在懊悔的同時，一邊又慶幸，幸好自己沒有早點喫這棵草，如果吃了，程光耀這次爆發，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
種種糾結的情緒充斥着他的大腦神經。
說來也奇怪，他的情緒已經波動得這麼厲害了，可這會兒精神力卻沒有暴動。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青草的香味。
難道那棵草殘留的氣息，讓他即使情緒這麼波動，也沒有引發精神力暴動的原因嗎？
那這麼說來，這棵草真的太厲害了！
蒼翼還在心裏糾結，應紅妝已經直接開口問道：“小晨晨，我家的莊園裏也有不少草，要不然我也去挖一點過來，給你辨認辨認，看看有沒有同款……”
聽見老婆這麼說，蒼翼心裏有些無奈。
可轉念一想……萬一裏頭真的有一棵和沐晨的草是一樣的呢？
於是，蒼翼默默選擇閉嘴。
沐晨搖頭說：“那些草和護神草不一樣的啦！”
應紅妝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抱歉，我就是問問。”
其實想想也應該清楚，如果真的地上隨便一棵草都有這種效果的話，那整個星際也不至於爲了精神力暴動的問題，頭疼了幾百年了。
應紅妝就沒有再問。
事實上，她還挺想問沐晨還有沒有那個草的。
可是這一旦問了，萬一小晨晨身上沒有了，豈不是讓人爲難嗎？
更何況，小朋友最開始就是送給他們的，是他們不相信。
應紅妝一邊有些失落，一邊又拳頭癢癢的。
蒼翼這個傻子王八蛋，她就說今天帶着他和草一起來，讓他當着晨晨的面喫下去的！
讓他之前逼逼那麼多！
不過想歸這麼想，程光耀能夠被治好，應紅妝還是很開心的。
爲了不讓程光耀尷尬，應紅妝索性轉移話題：“既然老程現在病好了，那我可是有不少事情要交給你辦了。”
程光耀連忙說：“嫂子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都義不容辭在所不惜！”
說到後面，程光耀又低下頭，有些無措地說：“翼哥唯一能夠被治好的機會都被我……我……”
程光耀的聲音突然就這麼哽咽起來了，他‘噗通’一下跪在了蒼翼的面前，紅着脖子哽咽道：“翼哥，你放心！從今天起，無論你想做什麼事情，還有什麼心願沒有完成的，全都可以告訴我！我程光耀這輩子就是死，死之前也一定要完成您所有的心願！”
蒼翼見程光耀這樣，不由也有些傷感起來了。
他淡淡地說：“我沒有什麼心願，也就……”
他擡頭看了一眼應紅妝。
夫妻倆對視一眼，蒼翼不知爲何，更覺得不捨。
他不由移開了視線。
程光耀見狀，頓時明白了，立即大聲說：“翼哥您放心，等將來您走了，我一定會好好幫您照顧嫂子的！”
蒼翼沒好氣地說：“我還沒死呢。”
程光耀頓了一下，連忙說：“我說的是以後！”
蒼翼嘆了一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程光耀見狀，眼淚簌簌流得更兇。
蒼翼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哭什麼呢。”
這人呢，有時候就是不能安慰，越安慰越難過。
程光耀感覺到蒼翼並沒有怪他，當下心裏更內疚，嗷得一聲，嚎啕大哭。
沐晨滿臉疑惑地問：“啊，你們爲什麼要這麼難過，蒼爺爺也不會死啊。”
程光耀嚎：“翼哥的草都被我喫掉了，嗚嗚，我也精神力暴動過我知道是什麼感覺，他堅持不了多久的嗚嗚嗚……”
沐晨更茫然了：“護神草被喫掉了就喫掉了，護神草雖然只有一棵，可晨晨還有別的草啊。”
頓時，全場倏地一靜。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沐晨。
蒼翼等人：“？？？”
寶寶你說什麼？
竟然還有別的草？！
那他們剛剛哭嚎得這麼慘烈，還做了這麼一番生死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