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說着，語氣又變得不好了起來，可是看星乃唯有些小心翼翼地偷瞟着他，他撓了撓頭，泄氣道：
“算了……之前我犯過一次錯誤，現在你又犯了一次，就當我們兩個扯平了，以後都不許這樣了，好不好？”
“嗯嗯……”
見他不再生氣了，星乃唯眼睛一亮，連忙乖巧點頭。
“好了，別傻坐在那兒了，趕緊過來睡覺吧，明天還得上課呢。”
降谷零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趕緊躺下，自己要關燈了。
見她往被子裏一鑽一滾就把自己給裹嚴實了，他這才關上了燈，胳膊隨意一伸，就有一顆小腦袋熟練地擡了起來，穩穩地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黑暗將一切的感覺都放大了許多，淺淺呼出來的氣息輕輕拂過臉頰，星乃唯伸手捋了一下鬢角的碎髮，忽然小聲道：
“zero，我頭髮好像有點長了。”
“嗯？有嗎？”
降谷零伸手在她頭上胡嚕了一把，細軟的髮絲從手指的縫隙中穿過，帶來了絲絲癢意，他手指一頓，隱藏在黑暗中的視線有一瞬間的飄忽。
“好像是有點長了，明天放學之後我幫你剪剪。”
他隨口道。
“你說我把頭髮留起來怎麼樣？”
星乃唯的聲音驟然變得歡快了許多，人也下意識地用胳膊肘將自己從牀上撐了起來，不過說完她就反應了過來，原本的歡快又變得低落了下來，哪怕是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降谷零也能想象的出來。
“算了，長髮不好染色。”
她現在用的染髮膏是特製的植物染髮膏，哪怕是長時間連着髮根一起弄也不毀頭髮，而且操作起來很方便，平時在家就可以自己塗，但是長髮的話就會麻煩很多，很可能需要降谷零的幫忙才能染了。
降谷零也知道她是不想太麻煩自己，他隨手撥楞了一下她的劉海，漫不經心道：
“你要喜歡就留唄，有什麼不好染色的，到時候我幫你染。”
“……還是算了，明天幫我剪成和你差不多長短的吧。”
“……嗯。”
感覺到淡淡的睏意襲來，降谷零從喉嚨間擠出了一道輕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隱約間，他聽到了星乃唯特意壓低了的嗓音傳來，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zero不問問我和爸爸都談了什麼嗎？”
看來剛剛他嚇到她了啊。
降谷零迷迷糊糊地想道。
“那我問的話，小唯會告訴我嗎？”
剛剛那個架勢，一看就是公安有事情找小唯，雖然不知道其中有什麼是需要小唯幫忙的，但應該也是不能說的吧？
對於這件事，降谷零倒沒覺得什麼。
畢竟規矩在那兒擺着呢。
星乃唯也沒讓他多等，降谷零閉着眼睛都能聽到她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自己的耳畔響起：
“不會，因爲是不能告訴zero的事情。”
這樣就可以了嗎？
面對自己不能告訴他的事情，或者是不想告訴他的事情，只要這樣說就可以了嗎？
而被拒絕了的降谷零，心也驀地放鬆了下來。
這樣就足夠了。
面對着不能告訴他的事情，哪怕是直接告訴他這件事不可以和他說，也比欺騙和敷衍要好。
降谷零的脣角緩緩地上揚，漸漸地勾起了一抹帶着幾分寵溺的弧度：
“好啦，睡覺吧。”
“……嗯，晚安。”
“晚安。”
一夜無夢。
…………
第二日清晨。
因爲今天降谷正晃回來了，星乃唯不用做早飯，降谷零也不用刷碗了，所以兩人不約而同地多睡了一會兒。
等到他們兩個起來，互道了早之後，降谷正晃已經把早飯做好，就等着他們兩個洗漱完來喫飯了。
眼看着降谷零洗漱完坐在了餐桌上，星乃唯則是在他完事後才進去，想到自己準備說的話，降谷正晃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心裏就涌上了一抹心虛。
“零啊。”
他瞟了一眼洗手間，輕咳了一聲道：
“爸爸如果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是7歲了吧？”
降谷零剛把裝滿了牛奶的杯子端了起來，聞言一愣，眨巴着眼睛望向了降谷正晃，不明白他怎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唔……是啊，爸爸那天不是還特意買了個蛋糕回來嗎？”
結果那天小唯擔心他不回來，怕他會難過，也特意去蛋糕房定了一個蛋糕給他，最後他硬生生地吃了好幾天，這才把兩個蛋糕給成功消滅了。
至於本來應該和他一起喫蛋糕的星乃唯，則是寧願管他叫哥哥也不想再喫一口蛋糕了。
想到這兒，降谷零的腦海裏彷彿又迴盪起了星乃唯那聲甜甜的‘哥哥’，他眼神飄忽了下，手裏端着的杯子噸噸噸地就往嘴裏灌，彷彿是想用這種方式讓心臟跳得慢一些。
不過或許是因爲在家，面前的這個又是在他心裏有些傻乎乎的兒子，降谷正晃光顧着琢磨要怎麼開口讓他們兩個分房睡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降谷零此時的不對勁。
“咳……那個，就是爸爸想說啊，零有聽過一句話嗎？男女七歲不同席，意思是男生、女生長到7歲之後是不能坐在一起喫飯的。”
降谷正晃輕咳了一聲，眼神有些飄忽：
“雖然現在不至於不能坐在一起喫飯了，但是……咳……你不覺得都這個年齡了還和小唯睡在同一張牀上，有些不合適嗎？”
聽懂了降谷正晃的意思，降谷零的眉頭輕輕蹙了起來。
“可是……”
他遲疑道：
“小唯現在可以一個人睡覺了嗎？她會害怕的吧？”
雖然她現在好像已經不怕黑了，但那是因爲他無時無刻不在她旁邊陪着她，誰知道現在放她一個人睡覺會不會再出現什麼意外啊。
降谷零可不想再來一回深夜裏坐在搶救室外面等着星乃唯出來的經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