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白力氣沒有魏紅大,最後,還是魏紅先跳了下去,撲棱着把杜承徽拉上了岸。

    這一會兒的功夫,其他宮人們也回過神來,驚叫着跑來幫忙。

    兩個溼漉漉的人趴在岸上,都沒人開口。

    宋惜白冷着一張臉,把自己的斗篷脫下來蓋在魏紅身上,轉身對衆人說。

    “杜承徽不慎落水,你們幾個,快把她擡回去,還有你們兩個,去找太子妃娘娘身邊的林嬤嬤,趕緊去請太醫。”

    她一口氣說完,神情倏地一肅,指着鑽進人羣的一個宮女,厲聲喝道。

    “那個撞人的宮女,給我拿下!”

    衆人明顯一愣,尤其是曹承徽,面色微微一變的同時,低聲說道。

    “熹良娣,那是杜承徽的貼身宮女……”

    “那又如何?”

    宋惜白倏地轉頭,清冷的目光盯住了曹承徽。

    曹承徽剩下的半句話卡在喉嚨裏,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宋惜白轉回頭,視線在一衆宮人之間來回一掃。

    “怎麼,我說的話不好使?”

    宮人們如夢初醒,立刻朝那小宮女撲去,幾個婆子力氣大,動作快,立刻堵住了那宮女的退路,抓住了她的胳膊,扭到背後,隨手扯下她的腰帶綁了起來。

    “帶回去,單獨關押,等太子和太子妃回來後再審問。”

    宋惜白吩咐完,看向那扭着宮女雙手的婆子說道。

    “你來,看好她,不得讓任何人靠近,若沒做到,屆時與她同罪而論。”

    那婆子瞳孔一縮,嚇得忙不迭點頭。

    接着,宋惜白語氣一緩:“做得好,也少不了賞。”

    說完,直接擼下一隻鐲子遞給她。

    那婆子又驚又喜,一把將鐲子揣進懷裏,兩隻大手死死鉗住那宮女的手臂,不讓她動彈分毫。

    宋惜白不敢再耽擱,當即率衆人返回東宮。

    她沒讓人把杜承徽送回她自己的住處,而是直接下令送去了自己的房間。

    整個東側殿忙亂起來,燒水的燒水,換衣裳的換衣裳,找人的找人,兵荒馬亂之際,宋惜白趁機給兩人都摸了脈,確定沒有大礙,纔算是放下心來。

    太子妃不在,東宮沒人能做主,林嬤嬤接到消息後立刻取了對牌,一邊叫人去太醫院請人,一邊讓人趕緊通知太子妃。

    仁壽宮離東宮更近,因此,太子妃比太醫更先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落水了?”

    太子妃一進門,就厲聲質問。

    宋惜白不慌不忙,起身行了個禮,這纔開口解釋。

    “方纔杜承徽和曹承徽過來找我一起去賞梅,大概是水邊路滑,杜承徽一不留神就跌入了水中。”

    頓了頓,她見太子妃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些,這才繼續說道。

    “不過,杜承徽身邊那宮女似乎有點問題,我已讓人拿下,單獨關押,交由太子妃娘審理。”

    太子妃眉頭一皺:“杜承徽的宮女?”

    她身後的魏紫上前一步,低聲提醒了幾句,太子妃面露恍然。

    “既如此,待殿下回來,我與殿下一同商議過後再行處置。”

    兩人說到這兒,太子妃神情已經鬆了不少。

    宋惜白的回稟、舉措,都十分敞亮,杜承徽落水她立刻叫人去救,抓了人也沒私自審問,直接就給關起來了,目前看不出任何問題。

    太子妃也不認爲宋惜白會對一個不起眼的杜承徽下手。

    思來想去,這件事有內情。

    這就不是她一個人能做主的了,還得看太子怎麼說。

    “那杜承徽,等太醫看過之後,讓她回自己屋裏待着吧!佔了你的地方,總歸不合適。”

    太子妃拉着宋惜白的手坐了下來,語氣比方纔親切了許多。

    宋惜白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有什麼不合適的?杜承徽看着身子骨偏弱,這一落水,怕是會得病,總不能叫一個病人挪來挪去的吧?萬一加重病情就不好了。反正我這屋裏地方大,沒什麼大礙。”

    太子妃見她堅持,也就不再勸了。

    兩人坐了會兒,喝了半盞茶,太醫院的人終於到了。

    來的是位醫士,正巧了,是第一次給常樂診病的那位。

    宋惜白記得他姓付。

    付醫士先給杜承徽看了看,開了方子,叮囑好好照顧,接着又看了看魏紅。

    魏紅比杜承徽好多了,只是受了寒,服兩貼藥,發了汗就沒事了。

    但杜承徽是真的體弱,貌似還有些寒症,這大冬天的落了水,加重了寒症,可不是小事。

    付醫士留下了兩張藥方,宋惜白讓拂柳帶了個小宮女隨他一道去御藥房取藥,免得再出岔子。

    沒多久,整個東宮都瀰漫着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

    太子妃略坐了會兒就回去了,宋惜白讓多餘的人都退了出去。

    她坐在牀尾的椅子上,看着杜承徽緊閉着雙眼的樣子,突然出聲。

    “不必裝了,人都走了,事都做下了,再裝睡有有什麼用?難不成你還能一直不醒?”

    牀上的杜承徽,睫毛一顫,被子下的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

    宋惜白往前挪了挪。

    “我就是挺好奇的,你我無仇無怨,你何必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來陷害我?”

    “是爲了爭寵嗎?那你方纔應該聽到付醫士的話了,你本就體弱,這一落水,體寒加重,恐會傷及根本。這意思你聽懂了吧?你以後很難生育了。身爲後宮女子,無寵,亦無子,那你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呢?”

    宋惜白的聲音,穿透一切,鑽進杜承徽耳中。

    她忍不住捂住臉哭了起來。

    宋惜白是嚇唬她的。

    雖說寒症比較難治,但又不會絕育,傷了根本,好好調理也能治好的。

    不過,太子貌似不喜歡杜承徽,她確實無寵,既然無寵,那日後也大概率不會有孩子。

    所以,宋惜白說的其實也沒什麼錯。

    等杜承徽哭了好一會兒,宋惜白才又開口問道。

    “現在,能告訴我,是誰叫你來陷害我的了嗎?”

    小小的一個杜承徽,平時存在感不高,實在不像是會因嫉妒爭寵而做出這種事的人。

    她背後,肯定有人。

    是祝良媛?

    還是郭良媛?

    可杜承徽開口說出來的人,卻出乎了宋惜白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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