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白聽到屋外的說話聲時,還嚇了一跳呢!以爲自己睡了很久,待匆匆走出房門纔看到天色不算晚。
“爹這麼早就回來了?”
宋思源朝太子露出個抱歉的神色,告了聲罪,隨即拉着宋惜白到一旁角落,低聲問。
“我問你,你從前做的那些惡作劇的藥粉,都去哪兒了?”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爹你說什麼我不知道。”
宋思源急了。
“跟爹還裝什麼裝?上次進宮,皇上叫我去給貴妃看病,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貴妃那症狀,和你那個癢癢粉,一模一樣,脈象也絲毫無差。你快老實跟爹說,這事兒是不是跟你有關?”
宋思源官復原職回到太醫院,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畢竟是皇帝親自開的後門,誰敢攔?
今日宋思源找藉口翻看了貴妃的脈案,基本就確定了她的臉是怎麼回事。
“哎呀,爹你別緊張,這事兒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宋惜白安撫着她爹,“我跟殿下難得出來一趟,爹你不打算陪殿下坐坐、喝一杯嗎?我可以叫魏紅去買了你最歡的秋露白呢!”
幾句話就哄的宋思源忘了追問。
宋惜白給太子遞了個眼色:“殿下,我爹酒量不好,待會兒你可要勸着他點,別叫他喝多了啊!”
宋思源不高興了,鬍子一翹一翹的:“誰說我酒量不好的?殿下您別聽她瞎說。”
太子順勢接過話頭:“岳父大人喜好什麼酒?孤那兒有幾壇珍釀,改日請岳父大人一起品鑑。”
宋思源頓時眉開眼笑,拉着太子,滔滔不絕說起了各種酒的特色。
宋惜白松了口氣,悄悄地後退了兩步,準備回後院自己的房間。
可剛跨過小門,宋昔年突然追了上來。
“爹問你的,可是真的?”
宋惜白腳步一頓。
“看你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看起來是真的了。那貴妃得罪你了?”宋昔年又問。
宋惜白知道瞞不過大哥,只好說了實話。
“她先給我下藥的呀!想要壞我的臉,幸虧我運氣好,沒用那瓶花露,我只是反擊。”
宋昔年眼神閃了閃:“她堂堂一個貴妃,居然手那麼長,都敢伸進你們東宮?”
“宮裏頭都是這樣,到處都是探子,東宮也避免不了。”
宋昔年抿了抿嘴:“那你豈不是一直很危險?要不……還是想辦法出宮吧?太子殿下對你再好,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他畢竟是儲君,日後榮登大寶,後宮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宋惜白詫異地看着他。
“大哥你怎麼了?”
“我只是看着小妹你,有些不忍罷了。從前的你,天真爛漫,活潑機靈,家中雖不富貴,但也用不着勾心鬥角,提防這提防那。”
宋昔年長嘆一聲。
宋惜白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大哥,兩個月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現在不一樣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我不可能放得下她,既然決定接受太子殿下,那這條路就只有一路往前,不會後退。再者,經過這兩年,大哥難道還沒看明白嗎?一味的置身事外,並不能保護好家人。爹從未得罪過人,可還不是照樣被遷怒?”
宋惜白定定地看着大哥。
宋昔年被震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妹妹:“小妹你……”
“大哥接受不了我變了?可是大哥,我馬上都二十了,不再是你記憶中那個只會撒嬌調皮搗蛋的小姑娘了。”
宋惜白的眼神依舊清澈。
“大哥你放心,我不會去主動害人,爹教過我們,爲醫者以救死扶傷爲己任,我不會忘的。倒是大哥,若是不想再做大夫,可要好好考慮日後。”
說到這兒,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宋惜白立刻止住了話頭,轉身走了。
留下宋昔年站在原地,垂眸思索了良久。
喫完一頓便飯後,宋惜白踏上了回宮的馬車。
馬車內,她靠在太子的肩頭,手指頭把玩着宮絛帶子,忽然擡頭看向太子。
“殿下,若有一日我犯了錯,你會爲了宮規處置我嗎?”
太子正享受軟玉在懷的感受,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話,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卿卿這是何意?”
宋惜白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太子並沒有敷衍地說“不會”,而是認真地想了想,才說道。
“只要不是通敵叛國謀逆之類的大事,就沒關係。孤能護着你。”
這個範圍可就廣了。
宋惜白咬了咬下脣:“那,要是我說,我心裏不想讓其他任何人懷你的孩子,你會覺得我惡毒嗎?”
“卿卿,你這是怎麼了?”
太子終於察覺不對勁了,也跟着坐直了身體,抓着宋惜白的胳膊,直視她。
“爲何會這樣問?孤先前說過此生唯你而已,又怎麼會讓其他人懷上孩子?”
“殿下,你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宋惜白揪着他的衣角,非要一個答案。
太子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不會。不過,你得給孤生一個兒子,要不然,孤沒法跟祖宗和朝臣交代。”
宋惜白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嘴裏嘟囔着。
“生男生女又不是我決定的……”
她的聲音雖輕,太子也聽到了,輕笑一聲將她攬入懷中。
“若真的沒有兒子,那就沒辦法了,找老二過繼一個吧!他兒子多,總不會捨不得。”
宋惜白猛地瞪大了眼睛。
“殿下你真這麼想的?”
“這也不是沒有過,前朝的英宗、孝宗不也是過繼的嗎?卿卿若是擔心這個,大可不必,皇室子弟那麼多,還挑不出個好的來?若不是孤早早被架在了這位置上,孤也不會那麼緊張子嗣的問題。”